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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祖籍福建長樂,一九四七年生於西安,成長於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史學系、藝術研究所畢業,後負笈法國巴黎大學藝術研究所。一九七六年返台後,曾任《雄獅美術》月刊主編,並先後執教於文化大學、輔仁大學、台灣大學、淡江大學,曾任東海大學美術系系主任以及《聯合文學》社長。著有詩作、小說、散文、藝術論評等數十種,近年來更以理性感性兼具、深入淺出的「美學」闡述風靡廣大讀者,作品有《孤獨六講》、《生活十講》、《天地有大美》、《漢字書法之美》、《新編傳說》、《黃公望富春山居圖卷》、《此生:肉身覺醒》、《此時眾生》、《雲淡風輕-談東方美學》等。

 

引自蔣勳臉書資料

 

 

 

 

 

 

 

 

 

 

 

甲文

  時間之初是什麼?時間之初以前是什麼?「冥靈」、「大椿」、「朝菌」、「蟪蛄」,長與短促,並沒有差別,在無始無終的時間裡,都只是匆匆的夢幻泡影。看「冥靈」、「大椿」、「朝菌」、「蟪蛄」註①,我們「渺滄海之一粟」,我們「羨長江之無窮」,或許只是自己無事生非的哭與笑吧。

  「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這是年輕時貼在自己案頭的勵志話,但至今也還做不好,世俗的「讚譽」「非難」都還營營擾擾。對世俗的讚不動心對世俗的非也不動心,那就回來做真正的自己吧「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聽不見外面的喧嘩,專心跟內在的自己對話。

  我讀書工作時總會遇到名字叫「國棟」、「國樑」的男子,他們被這樣命名,是父祖希望他們有用吧!他們不會叫「樗」因為「樗」是「無用」之才,積極要有用,或許正是一個生命不能「逍遙」的原因。莊子對惠施說:「你有這麼大的樗樹何必擔心它無用?」這棵樹可以長在「無何有之鄉,廣漠之野」,人們可以在樹旁倚靠,可以寢臥在樹下,它不必擔憂被斧斤砍伐,被拿去做「棟」「樑」。不為他人的價值限制,不被世俗的功利綑綁,莊子哲學的核心是「回來做自己」。

註①:莊子寓言裡的生物:「冥靈」以五百年為春,五百年為秋;「大椿」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朝菌」早上出生不久就死亡;「蟪蛄」生命只經歷一個夏天。

改寫蔣勳《雲淡風輕-談東方美學》

 

乙文

  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於飢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亦志士之大痛也!

節錄曹丕《典論.論文》

 

閱讀甲、乙二文,分項回答下列問題。

問題(一):二文作者分別對時間及生命表達了怎樣的體悟?請加以描述。文長限 200 字以內。

問題(二):甲、乙二文都有對生命價值的思考,請以「價值的選擇」為題,寫一篇文章,回顧你成長過程中的選擇經驗與感想。(文長不限)

 

教學文章由景美女中 黃淑偵老師提供

 

老師評語

  常讀蔣勳著作的讀者都知道,蔣勳總是能在尋常的生活中,體察美的存在;他往往以敏銳的心靈感知,深厚的美學素養,悠遠的歷史感懷,為讀者帶出一方天地。《雲淡風輕:談東方美學》一書是近年來多篇文章的集結,試圖從生命的感悟出發,以時間的角度來把握美的哲思,對作者而言,這就是東方美學的體現。以下幾點面向可供讀者參考:

  一、在時間裡俯仰自得的綿延之美

  記得曾在因緣際會下,與友人造訪蔣勳在八里的住所,隱身在淡水河邊不起眼的老公寓中,從大面積的窗看去,盡是河邊廣闊一色的絕景。誠如此書序言所述,中年以後,坐在窗口閱讀的,既是風景,也是心境,道出了本書所稱的雲淡風輕:「雲淡風輕好像是河口的風景,大河就要入海,一心告別,無有罣礙。」這既是感嘆文明在歷史長河的綿延,也是祝願來日方長之後的生命餘裕,時間就如同大河在入海口的意象,由涓涓細流匯入汪洋大海,悠悠歲月的起伏,猶如觀覽一段綿延不絕的東方手卷畫作,此身化塵化灰化輕煙而去,彷彿長卷漸行漸遠的跋尾餘音裊裊。

  二、散點而非單點的關照哲思

  蔣勳曾在多部著作論及此種手持長卷,放一段、收一段的觀覽手法。不同於西方單點透視法下的固定位置,而是將多點(或稱散點)式的目光,聚焦在移動的景物之間,而在筆跡、墨痕間巡梭時,也是在探索自己觀看的方式,尋找自己生命的安頓之處。蔣勳以唐代畫家王希孟在十八歲繪製的《千里江山》為例,從青綠山水的色彩敷染中,讚賞其青春年華,也從早逝的畫家生命,感嘆時間如夢。

  類似的看法,還有元代畫家黃公望斷成兩截的《富春山居圖》,蔣勳並不在意歷史上「子明卷」與「無用師卷」的真偽之爭,反而視為偏見,在他看來,真偽反不及各版本的聚散之嘆,因而可用「雲淡風輕」待之。其中強調的是一種相對,而非絕對的生命態度。與其看待藝術作品的真偽,不如看文人尺牘的心境轉折(如王羲之的《喪亂帖》);與其看文人的筆墨表現,不如看木扉上的蟲蝕痕跡(如青蓮院的建築),他更為心儀的是「寫在脆弱的紙絹上,通過時間的劫難磨損,記錄歲月時光」,是一抹退逝的荒涼。

  三、無始無終夢幻泡影的生命體悟

  因此,本書談及作者自身的生命經驗時,亦多從紀錄歲時光影的角度詠物思人。顧正秋的身段、臺靜農的煮酒、李雙澤的詩作、胡德夫的吟唱、席慕容的荷繪⋯⋯。然而時間之初是什麼?時間之初以前是什麼?「冥靈」、「大椿」、「朝菌」、「蟪蛄」,長與短促,並沒有差別,在無始無終的時間裡,都只是匆匆的夢幻泡影。像是《紅樓夢》裡繁華落盡,暮然回首的結局,眾說紛紜,有人著重如何考證後四十回的真偽,有人則是將《紅樓夢》前後對照著閱讀後,看出了讀者對所謂「結局」是否符合心中期待的弔詭。在蔣勳看來,最後一回結局的安排,悲欣交集,有如對生命的忘卻,又何嘗不是一種看盡一切後的雲淡風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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