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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推薦選登──記憶裡,那排木麻黃-我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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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一百年十二月份推薦作品

第五屆龍顏FUN書獎

高中組 第一名

張以璇 台中文華高中 三年十八班

   

記憶裡,那排木麻黃-我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歷史,往往不會只有一種解釋。不可否認的,我們所讀的,認為的這些「歷史」,都太過支離破碎。簡單明白的幾行註解,幾張黑白泛黃的舊照片,架構出的是一個怎樣的時代?當時間走到一九四九,一切的苦難流離都由大江走向大海,如此的巨變動盪、生死離別,僅僅只是史書上的一句「山河變色」就能完整表達的嗎?對於我的祖父、我的父親,在時代的轉輪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如果我的年代和他們之間的距離整整六十載的歲月,那麼我該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高度,才能輕輕觸碰那段深埋在凋零記憶裡,隱忍不言的傷痛?

    終於,龍應台女士的一本書,讓我重新認識了一個時代。

    如果說,《親愛的安德烈》談的是親情中的愛和責任,那麼《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就是這份愛的延續。同樣恢弘的氣魄,同樣銳利的筆鋒,字裡行間卻流露著滿滿的謙卑和溫柔。因為兒子飛利浦的「好奇」,讓她開始回憶起自己的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記憶是何其的不完整,而當她想去詢問親身走過那個年代的人時,「門,就已經無聲無息的永遠關上了」。承擔著對兒子敘述的「愛的責任」,她開始「做功課」。一疊又一疊的史料,大江南北披星戴月的採訪寫作,她所面對每一段細碎的回憶,都有著另人心疼的溫度。在她筆下的,不僅僅只是歷史,而是在那樣動盪艱苦的歲月裡,更深沉且真實的東西。

    光影浮動,戰場上瀰漫著一觸即發的兵刃氣息,兩軍相接,不分敵我都殺紅了眼。殺人的士兵,被殺的士兵,在那樣的年代裡,怎麼樣的人會成為『兵』呢?在〈死也心甘情願的等你〉中,有一封信,是一位名叫「」的青年,寫給在家鄉深情等候的女子「」,「我已感到的是我還能夠為社會國家服務,直到我嚥下最後一口氣方罷。…我的人生絕對沒有苛求,是淡泊的,是平靜而正直的。」一句「脫下了軍衣,是一個良善的國民。」娓娓的道出在時代的巨輪下,身為「戰爭」這個無底洞的犧牲者,在被「國家」狠狠傷害之後,留下的那道永遠無法撫平的傷口。

    在困頓貧乏的年代,烽火燃燒的,是多少的人事聚散、悲歡離合?在〈百葉小學〉裡,龍應台寫到小時後父親常常向他們提起的一件童年往事:有一次,年幼的槐生放學回家,因為下著大雪,手腳都凍的發紫。走了好幾里路回到家,一踏進門,媽媽就拿出了一大碗熱騰騰的白米飯。他伸手去接,可是雙手都被凍壞了,沒拿穩,「啪」的一聲,碗和飯全碎了一地。他怎麼不了解一個連稀飯都吃不起的家庭,會有這樣一大碗的白米飯,全是母親一天沒吃省下來的呢?在往後十年二十年的歲月裡,他走過大江大海大流離,母親的眼淚,竟是他倉促離開家時,唯一帶走的東西。

    「我們之間的差別很簡單:台灣人,就是自己有房子的人。你看,房子的牆壁上一定有一幅又一幅的老人畫像;院子裡都開滿了奶白色的花,有包不住的香。……他們從不搬家。」耳語般的嘆息,是江上心上,久久不散的青煙。在闔上書後,我想起的記憶中的那排木麻黃,柔柔的,總飄散在淡淡的天色之間……

  爺爺,對我而言,始終是遙遠的。從我懂事以來,我們見面的地點總是在醫院,而刺鼻的消毒水味,也讓我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我知道,他是記得我的,僅管他的記憶,正一點一點的凋零。有多少個下午,我吃著奶奶削好的水果,和他一起望著窗外一整排的木麻黃。「你爺爺啊!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老家前那一整排和山一樣高的木麻黃,一整排的沒有盡頭啊!這裡的樹根本不夠看…。」從此,我夢想中的家就多了一整排木麻黃的影子,而樹下,有我爺孫倆漫步而過的足跡…

    歷史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二零一零年,面對上一個時代的無常悲痛,轉眼間也過了一甲子了。有些過錯有些傷害,已經在時間的遞嬗中被原諒,但有些遺憾,卻早已在心上留下一道疤,一劃下,就是一生。距離爺爺過世已經八年了,然而我對他的思念卻像一醰老酒,越釀越深。當我讀著書上的一字一句,想像爺爺是如何的離開故鄉,如何的輾轉流浪,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們是如此的親近,就像他還在我身邊,不曾遠離。我這才明白,讀這本書,會痛是因為了解,會哭是因為心疼。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一道疤,可以被原諒,但不該被忘記。讀完一本書,我找回的不僅僅是一份血濃於水的歸屬感,更是對自己安定的生命,無盡的謙卑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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