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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主義語彙的代表人物 對生命的思索 對底層小人物的悲憫情懷 以邊緣對抗社會的偽善
* 2010-06-22
* 中國時報
* 【林欣誼/台北報導】
真實做自己第14屆國家文藝獎21日公布得獎名單,文學類得主由小說家七等生獲得。圖為七等生攝影作品《童年之一》。(翻攝自藝術家出版社《現代美術大系_現代意識攝影》)
真實做自己第14屆國家文藝獎21日公布得獎名單,文學類得主由小說家七等生獲得。圖為七等生攝影作品《童年之一》。(翻攝自藝術家出版社《現代美術大系_現代意識攝影》)
今年七十一歲的七等生獲得國家文藝獎,文壇大部分人得知後的反應都是「太好了!他早就該得獎了!」許多作家對他充滿崇敬之情,還有出版界人士表示:「他不止是得國家文藝獎的等級,而是諾貝爾獎!」七等生對得獎看得非常淡,他除了表達謝意,也低調表示不願張揚。
七等生目前住木柵,近期正在治療喉癌,不方便說話,他也表示自己不會特意發表得獎感言。
七等生曾說:「寫作是塑造完整的我的工作過程。」他常以自己的經歷為基礎,在小說中塑造出一個個孤僻、叛逆的邊緣人,大量著墨幽微隱晦的內心世界,並以不斷的自我對話及內省,對抗社會的偽善。
七等生在六○年代末以短篇小說《我愛黑眼珠》、《沙河悲歌》奠定文壇地位,但因他的作品不但反映內在的掙扎衝突,充滿邊緣與晦暗描述,尤其他特殊的「散文體小說」風格則語句難懂,在題材或文體都頗受爭議。有人對他評價甚高,有人則對他相當排斥。
政大台文所所長陳芳明表示,「台灣文學建立自己的現代主義語彙,就是從七等生開始的。」
他表示,六○年代投入現代主義寫作的作家,不是就讀外文系,就是待在學院裡。七等生身為一個在通霄地區教書的國小老師,卻能開創出這樣的語言,可見他不是受外來影響,他用台灣本地的語彙,寫出內心的苦悶掙扎。
陳芳明認為,七等生作品主角中內心的掙扎,反映出七等生靈魂中兩種自我的衝突,「他的內心一部分非常自傲,充滿理想性,一部分卻又很自卑。」但他最推崇的是七等生毫不遮掩的誠實,「他不矯情、不媚俗,他不在乎讀者,而是把真實的自己寫出來,這在充滿禁忌的六○年代非常不容易。」
作家季季則認為,七等生的文字風格獨一無二,沒有人模仿得來。「因為,他的獨特來自他對生命的思索、對底層小人物的悲憫情懷。」
她認為,有人覺得七等生的文體偏向西方,結構華麗,但其實他的本土性非常強,尤其是七○年代從台北回到通霄後,以寫實的筆法,融入家鄉、家族的題材。」
季季說,印象中七等生是安靜的人,總在聚會中默默地喝酒,「比起與外界交流,他更專注於內在,總是不斷與自己對話。」同時,他也是個真性情的人,有話直言。
七等生於八○年代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連載《譚郎的書信》時,文中描述不少文壇人物的真實情況,當時任編輯的季季因此收到很多作家的抗議,便勸七等生不要寫得這麼白。「結果他一口氣回絕我:『如果這樣我就不要寫了!』」
七等生在二○○三年推出《七等生全集》後宣布「封筆」。他自述:「創作四十多年來,我對人世的思考已告一段落,可以畫下休止符了。」
《我愛黑眼珠》《沙河悲歌》爭議且經典
* 2010-06-22
* 中國時報
* 【林欣誼/台北報導】
七等生的不少作品發表時都引起爭議,尤其發表於一九六七年的《我愛黑眼珠》,被詩人楊牧稱為「十多年來台灣最惹爭議的文學作品之一」。
文中幻想與現實交錯,描寫男子李龍第在雨中去接妻子下班,遇上大洪水,他在大水中搶救了一名妓女,爬上屋頂避難,照顧了她一夜。隔天看見妻子出現在對面的屋頂上,看到丈夫與陌生女子親近,歇斯底里,因此落入水中。但李龍第決定在洪水退前繼續守護懷中的女人,並親眼看著妻子被洪水捲走。
小說主角引來道德爭議,陳芳明表示:「這是在寫一個挫敗男人內心建構起來的斷裂的世界。他希望變成一個能夠保護女人的男人,並在這個出現洪水的夢境中,呈現原始的內心。」
陳芳明表示,由於文中反覆書寫主角的內心掙扎,許多人批評七等生的語言囉唆,「但他的好,就在他的累贅,他把一個人猶豫躊躇時內心不斷出現的念頭,直接變成文字,他的寫實,就是內心的真實。」
八○年代後,七等生又發表《我愛黑眼珠續記》,描寫主角多年後在城市遊行隊伍中重遇妻子的情景。
七等生本名劉武雄,一九三九年生於苗栗通霄,畢業於台北師範藝術科,曾在台北九份、萬里國小任教,一九七○年後返鄉在通霄的國小任教直到退休。他創作產量豐,作品包含長、短篇小說,尤以《我愛黑眼珠》、《沙河悲歌》為傳世之作。他最後的一部作品是一九九八年出版的小說集《思慕微微》,大半篇幅由情書體寫成。七等生不僅寫作,也曾開過畫展、攝影展。一九八九年他自國小教職退休後,一九九三年移居花蓮,一九九四年移居台北。
七等生的另一部代表作《沙河悲歌》完成於一九七五年,曾被導演張志勇改編為電影。七等生以他早逝的、擔任小喇叭手的哥哥為本,描寫主角李文龍不顧父母反對,決定擔任樂手四處漂泊,呈現對藝術的堅持,也反映了台灣鄉村貧困情景。
此外,七等生也曾以《精神病患》描寫邊緣人物,也曾寫《耶穌的藝術》,並因在文中直言對宗教看法,引來教會團體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