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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人物-大陸「丹˙布朗」馬鳴謙
* 2010-08-22
* 中國時報
* 林欣誼
今年初,一位前所未聞的作家馬鳴謙,在大陸推出一部以佛教為題材的懸疑小說《隱僧》(漫遊者),一連串神祕信件、墜機、謀殺與文物走私集團等陰謀,帶出早期佛教教義的爭辯與真相。大量的宗教考據、虛實難辨的歷史、離奇的失蹤與死亡、男女主角似有若無的愛情及全球跑的戲碼,加上學者一步步破解謎團,讓人聯想到丹.布朗的懸疑代表作《達文西密碼》,書中深刻的佛教教義闡述,尤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在小說背後,讀者們更大的疑問是:「馬鳴謙是誰?」《隱僧》8月在台出版,目前定居蘇州的馬鳴謙接受電話採訪時,沉穩地說:「不要把我當成傳奇作家,我37歲決定放棄一切來寫作,是人生半途做出的重要選擇。這是我熱愛的事,我只想全力以赴做好。」
〉〉40歲以《隱僧》驚艷文壇
馬鳴謙本名馬勇斌,1970年生於蘇州。他直到不惑之年才以30萬字的處女作《隱僧》驚豔文壇,但書中純熟的文筆,流露出他「練筆」多年的成果。他從小熱愛閱讀、寫作,但繞了人生一大圈,開過書店、酒吧和茶館,任職過記者、編輯及資訊管理、行銷顧問等工作後,才終於走上「作家」一途,而且一旦決定,他馬上擬定了一份清晰完整的寫作藍圖。
馬鳴謙表示,《隱僧》是他所構思的「佛教系列」三部曲之一,接著他將陸續完成以禪宗源流為主題的第二部,以及追尋西域佛教歷史的第三部。他坦言《隱僧》選擇通俗小說的寫法,是「不得不然」的決策。為了提高讀者接受度,他甚至以英國小說家格雷安.葛林早年也寫過間諜小說的例子來「自勉」,而他最終理想的寫作目標仍是嚴肅文學。因此三部曲後,他預計推出兩部長篇小說、兩部短篇小說集,並整理過去詩作的選集等等。
成長於改革開放的年代,馬鳴謙說他學生時期受到中、西方文化的洗禮。小學第一天老師在黑板上寫了李白的「床前明月光……」,讓他從此著迷於古典文學。考大學時,他一心想上北大,卻因為對當年的作文題〈習慣〉毫無感覺而自動放棄,留在蘇州職業大學就讀行政管理。自稱與同學往來不多的他,大學時總「一個人爬山,躺在山坡上吹風曬太陽,或在一棵大樹下連著三天看《源氏物語》。」
畢業後,馬鳴謙告別了純淨美好的閱讀年代,每日為生計奔忙,將近10年時間「落入凡塵」,直到3年前他在朋友提醒下頓悟:「如果在死前那一刻,我發現想做的事卻沒去做,一定會遺憾。」於是,他不顧家人反對,毅然結束所有工作,閉門在家寫作、翻譯。至於第一部作品選擇佛教題材,則非偶然。
〉〉用小說探索佛陀本來面目
馬鳴謙的老家在寒山寺旁,他幼時便懵懂愛上寒山詩集中那些充滿禪意的詩句。十餘年前,他開始閱讀佛經和佛教書籍,但當時茫然未懂,有意識地去找書看、求解,對佛教展開研究,是3年前寫《隱僧》時。他說,自己以「佛陀信仰者」而非「佛教徒」的身分,開始研讀佛教相關書籍,當時啟發他最大的,一是髻智比丘(Bhikkhu Nanamoli)所寫的佛陀傳記《親近釋迦牟尼──從巴厘藏經看佛陀的一生》;二則是中國學者季羨林的《佛教十五題》。
季羨林的論文,將他帶進學界對佛教本來真諦的懸疑:「我們今日所見即是歷史的真相麼?原始佛教的面貌、佛陀傳法的本來面目究竟如何?」接著,他又從歐美延伸到日本的佛學研究,探索佛教傳播、演變的過程,同時,用一部類型小說來描寫這些佛教學術辨析的念頭,也於焉產生。
馬鳴謙說話帶著溫和沉思的語調,卻不諱言自己「做起事來很瘋狂」,如寫作《隱僧》時投注的心力,不亞於寫一部歷史論文。在短短兩年多內,他投入佛教思想史研究、寫作,並翻譯英國詩人奧登(Wystan Hugh Auden)的作品,同時探求古典與西方傳統,這種驚人的效率和用功,證明了他的決心。
〉〉文學與宗教精神不衝突
在《隱僧》中,一段彷彿密語般的句子反覆出現:「無論我要尋找的是什麼,事實的本來才是我立身的根本」。馬鳴謙說,這也是他寫作本書的精神動力。「佛教創立兩千多年來,雖然歷經磨難艱險,但人們探尋精神覺悟之路的歷程從未中斷。《隱僧》試圖尋回一種已然失落的信念:求真的信念,破解執迷和貪念的信念。」
對崇仰佛陀智慧的他來說,文學與宗教精神並不衝突,「因為文學的魅力,就在於讓我們超脫出日常生活,有更高的精神目標,若缺少了精神層面,活在世俗中的人,畢竟只是軀殼。」比起學術,馬鳴謙認為文學提供了更多可能性,更能直接通達精神性的核心。
不過,《隱僧》在大陸出版後,反應不如預期,馬鳴謙認為主要是大陸對佛教思想史陌生,學界研究也不如日本熱絡。但他泰然地說,在此年紀「轉行」寫作,是人生意外的餽贈,也是個恰好的時機。因為此時他可以先把人生問題想清楚,再坐下來平靜地寫,不為功利,只希望寫作能量持續、深入,並找到「有心」的讀者,「不一定對佛教感興趣,但對深層的事物具有思考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