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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叔青《三世人》譜完台灣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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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叔青《三世人》譜完台灣三部曲
    * 2010-10-14
    * 中國時報
    * 【林欣誼/台北報導】

      自二○○○年動筆寫「台灣三部曲」,施叔青終於交出完結篇的第三部曲《三世人》,從台灣割讓給日本走筆至二二八事件。《三世人》描寫三個世代故事,也隱喻台灣人、日本人、中國人三種身分認同,當她描寫女子王掌珠的服裝從大祹衫、和服、旗袍到又換回大祹衫,穿穿脫脫的不只是衣服,更是身分。

     施叔青表示,從一九八五年台灣割讓給日本到二二八事件,這半世紀埋下台灣歷史與身分斷裂的起點。由於單一人物無法承載半世紀與龐雜多元的日本時代,《三世人》採多線敘事,描繪清朝遺民、新知識分子、卑微養女等各種人物在大時代下的命運,並以「樟木」作為象徵貫穿全書。「樟樹從粗糙的賤木,到被反覆提煉出高經濟價值的樟腦,不正象徵著被日本人改造而失去主體性的台灣嗎?」

     十年前施叔青在作家陳芳明激勵下,決定以「台灣三部曲」為台灣立傳,也是唯一投入大河小說寫作的台灣女作家。「我用女性的角度寫史,擺脫歷史為『他的歷史』(history)。」

     施叔青一九四五年生於彰化鹿港,少女時代以短篇小說《壁虎》登上文壇,一九九○年代完成格局恢弘的《香港三部曲》,以妓女出身的黃得雲一生傳奇隱喻香港崛起的百年歷史。

     「我是天生的島民,一生住過三個島:台灣、香港和曼哈頓島。」婚後旅居香港十多年,九七香港回歸前曾回台定居,二○○○年移居紐約至今,並在這個說英文的隔離環境下寫「台灣三部曲」。

     第一部曲《行過洛津》寫清代台灣的鹿港,以卑微的戲子隱喻台灣。第二部曲《風前塵埃》描繪日治時期的花東,回溯日本女子與台灣原住民的愛戀故事。第三部曲《三世人》以「拼圖式」全景呈現,許多人物如蔣渭水、謝雪紅、辜顯榮都在其中見到影子。但施叔青投入最多感情的角色是出身卑微的養女王掌珠:「她是我一直想寫的,曬過太陽、充滿生命力,努力走出去打開視野的台灣女性。」

     施叔青說:「這本書寫來最沉痛的部分,是篇幅不多的二二八。」

     小說的開始是主角之一的施朝宗在二二八事變後連夜逃亡,末章「傷逝」與開場呼應。「傷逝」描寫一群勇敢而傷慟的女人,在台灣各地疾走找尋她們失蹤的男人。當一個歌仔戲班巡迴到烏日鄉演出包公伸張正義的《烏盆記》時,黑森森的夜裡,一群白衣女人竟帶著小孩,排成一排來到戲棚下,靜靜地跪下。

     「這明明是一樁樁有頭公案,可是卻告不進去,有冤無處訴。最後只有乞求戲臺上的包青天主持正義,為她們申冤……」施叔青念著小說的段落,竟哽咽中斷,掩面不語。

     她說,小時候只要哭鬧,大人就用「二二八來了!」這句話來威嚇孩子。她寫作時每讀到二二八史料,往往不忍讀下去,因此她在書中憤將納粹屠殺猶太人與二二八並列。

     她坦言,作家好友白先勇曾告訴她,寫這段歷史必須更宏觀,「我也知道小說必須更超然,不能如此感情用事,但我做不到。」

     施叔青說:「寫《三世人》對我來說不是追尋真相,而是一種療傷,小說是人寫的,也絕對有立場。」

     她也談到,未來可能還有台灣第四部曲,而且將集中寫她情感上最痛的二二八,只是現在還沒準備好。這次回到台灣來,除了發表《三世人》,她也將「台灣三部曲」的手稿全部捐贈給台灣文學館。

     寫完三部曲,關於「我是誰?」她仍沒找到答案,但至少知道了「我不是誰」,也因修習禪宗而學會「處處無家處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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