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人類演化現場》
2011-03-02 新聞速報 【作者/奇普.沃特 出版/漫遊者出版】
作者/奇普.沃特 出版/漫遊者出版
《新書簡介》
為什麼我們會演化成人,而非變成黑猩猩?
這是宇宙史上最重要也最饒富趣味的故事:
為什麼只有人類能夠利用說話表達概念,發表洞見?
為什麼我們不用教就學會聳聳肩、眨眨眼這些肢體語言?美女的體型真的有公式嗎?
為什麼我們會墜入愛河,從事發明、欺騙,和摯友一起喧囂笑鬧,還親吻鍾愛的人。
由於科學的進步,近十年的人類演進研究,更深入展現我們腦部的構造和運作細節,
也發現了更多新證據,證明人類為何如此獨一無二。
我們是如何變成人類這種奇怪的生物?
為什麼黑猩猩和我們的DNA有這麼多共通之處,卻沒見到牠們思索生命的意義?
是哪種演化轉折觸發種種事件,終至促成莫札特交響曲、達文西的洞見和技藝、莎士比亞的戲劇、幽默作品和詩歌,更不必說還有拙劣的肥皂劇、好萊塢電影和倫敦音樂劇。
研究演化的科學家發現,無數特徵讓人類在動物界中拔群出類,其中最明顯的有六項──我們的大趾、對生拇指、造型怪誕的咽頭,加上我們能笑、能哭、能親吻。
以上六個特徵儘管看似並無瓜葛,實際上卻有密切的關聯,還各自在演化道上標出一條叉路,而我們就是在這些地點,和動物界的其他類群分道揚鑣。
你可能會問,這麼平凡如腳趾、愚蠢如笑聲或平淡如拇指的東西,怎麼可能和我們的獨特能力有絲毫關聯,如何能讓我們發明書寫、表達歡樂、墜入愛河,或催生出各種截然不同的民族特色?這些特徵對人類的文明如火箭、收音機、交響樂、電腦晶片、悲劇或西斯廷禮拜堂引人矚目的藝術能有什麼影響?但事實正是如此。
本書借鑒複雜理論和最新的腦部掃描技術,採擷人類學、人工智慧和機器人學等多元領域的嶄新洞見,顯現一種生物如何由兩類對等因素形塑而成:一邊是社會關係和內在自我形象;另一邊則是直立行走、製造工具並得使用語言的能力。隨著每項特質鋪陳開展,本書作者帶我們重返演化現場,探索人類是如何演變出我們今天這種樣子。這些最新的科學判讀過程,讀來不同凡響且饒富趣味,更能深深啟人思維。
《內容摘錄》
雙唇的語言
得到吻比得到智慧還更好命。──愛德華.肯明斯(E. E. Cummings)
每當你遲疑該不該親吻一個漂亮女孩,就往好處想,吻了她吧。──托馬斯.卡萊爾(Thomas Carlyle)
吻就像淚;唯有你不可自抑的才是真的。──無名氏
誰不喜歡來個誘人擁吻,四唇相貼難解難分的繾綣香吻?我們熱愛接吻,因為我們的雙唇享有人體最薄的皮膚層,而且我們雙唇以及舌頭、口腔裡面的神經末梢,紛紛向腦子送出信息,界定出什麼叫做「喜樂」。這就能說明,為什麼腦子把大批產業撥交相關神經,用來支應那幾處身體部位運作所需,而且數量還超過專門用來移動全身軀幹的腦區。我們沒有哪處解剖構造調校得更好,更能與碰觸那些部位的事物匹配。看來雙唇完全關乎感覺。所以我們才偷偷地吻、淫蕩的吻、羞怯地吻、飢渴地吻,還有昂揚地吻。我們有儀式的吻、激情的吻、社交的吻,帶來厄運的死亡之吻,還有帶來新生的吻。當激情接管全身,我們依偎纏綿,交換的不只是體液、氣味和味道,還有靈魂和心意、感覺、祕密和情緒,全讓字詞無法形容,語法心餘力絀。這就彷彿電路已然接通,兩顆心直接交流相融,化為一股全新電流,而且就某種意義來說,兩心確實合而為一。
即便未必能夠察覺,不過當你激情盪漾,交纏擁吻,你的心跳速率和血壓都會提高,你的瞳孔放大,而且(當你喘過氣的時候)呼吸也更深沈。接吻還會降低你蛀牙的機率、紓解壓力、燃燒卡路里,並提高你的自尊。你的自尊之所以能夠提高,部份是由於四唇相接能釋出一波波神經傳導物質──正腎上腺素、多巴胺和苯乙胺,接著這又附著上你腦中的喜樂接受器,並由此滋生振奮暢快感受,其實當我們大笑、激烈運動或使用古柯鹼、海洛英等能夠提振心情的毒品之時,也都會滋生這種感覺。所以你接吻的時候永遠不會心情低落。
接吻時你的臉也勢必得辛苦工作。根據金賽性學、性別和生殖研究學會(Kinsey Institute for Research in Sex, Gender, and Reproduction)的瑪格麗特.哈爾特(Margaret H. Harter)所述,單單嘟嘴說哈囉、再見這種微不足道的動作,我們都要動用唇部三十條肌肉。肌群工作的時候,從雙唇、舌頭、臉頰和鼻子向上通達腦部的神經連線,也讓接吻的人感受到溫度、滋味、氣味和動作,接著這些感覺就驅動製造出能產生喜樂的神經傳導物質。我們有十二條腦神經能影響腦部機能,其中五條在接吻的時候會發揮作用。若說我們每個人都各自生成私人氣候,你大概就可以說,接吻就是用來感測氣候的絕佳晴雨表。
接吻並不是促使我們發展出這所有神經、肌肉的起因。這些組織原本是為了進食才演化出現,隨後再藉由天擇作用改良精進,來感受風味、質地和滋味,所以我們才能區辨可口點心和可怕奪命毒物的差別。有些科學家揣測,是否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整個哺乳類群只有我們才擁有外翻型朱唇。不過另有些人(好比莫里斯)則推論,就如雄性山魈的紅藍相間臉孔,本身就是模擬仿自牠們鮮艷後臀發出的性信息,我們的朱紅上翹噘唇,也重現女性生殖器陰唇的樣式。畢竟,就像性器陰唇,當我們性慾高漲,更多血液流向雙唇,於是嘴唇也變得更為紅潤、腫脹。這種情形在女性尤其明顯,因為女性的雙唇比男性的更豐滿。
這種膨脹現象本身就很撩人,這就能說明為什長久以來,種種文化跡象俱皆顯示,男人都覺得豐唇很誘人,女人則經常想方設法來強調這點。埃及仕女為雙唇抹上紫紅色澤,採用的植物染料稱為墨角藻膠。十七世紀歐洲女性的胭脂雙唇則是紅得令英國牧師托馬斯.霍爾(Thomas Hall)忍不住提筆寫道,她如今紅唇依然愈益凸顯,更以創記錄步伐推廣。唇膏是個十五億元企業,而且在新近廣受歡迎的美妝程序當中,還有種矽膠小針豐唇術,目的在使每對嘴唇都看似安潔莉娜.裘莉的朱唇。有些心理學家還認為,噘嘴咬唇就是種肢體語言,產生目的是要讓雙唇鼓起,最終就是為了發揮一種原始用途,把兩性吸引在一起,從而製造出我們的更多副本。
不論我們的雙唇是如何塑造出那種獨有造型和特殊的感覺能力,最後都在接吻當中找到了新的目的。我們用雙唇來發出遠非任何言詞能夠編擬得出的戲劇性信息,還滋養了遠非口中任何食物所能餵飽的強烈飢渴。演員英格麗.褒曼曾說,「吻是大自然設計的巧計,當言詞顯得多餘,就可以用來封住嘴巴。」埃德蒙.羅斯丹(Edmond Rostand)則說,吻是「對嘴巴說,不講給耳朵聽的祕密。」
我們或者可以這樣看,接吻是人類的又一種變異,源自我們比其他任何物種都做得更好的事項:溝通。就像笑和哭,吻也深深觸及我們的過去,把人性幾個古老的和新近的部份串聯在一起,並創造出只有我們才辦得到的行為。當我們接吻,我們的歷史和演化──促使我們運轉的輪子、傳動裝置和化學作用──也都給厚厚塗布在人類整個溫柔、狂暴又壯麗的舉止上頭。
接吻不是種普世人類行為。我們約90%的人做這回事。然而這也代表約六億五千萬人不這樣做,這個數字比地表各國的國民總數都大,只有中國和印度例外。
這種現象的原因很難揣摩。這是種相當豐盛、甜美的發明,你會認為這就像呼吸、走路一樣,深深編結在我們的DNA裡面。然而這卻是種文化發明,並不是得自遺傳,也就是說,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懂得接吻。我們必須學習才會。
舉例來說,回到進入二十世紀之際,丹麥文字學家克里斯多福.紐阿普(Kristoffer Nyrop)發現,芬蘭某些部落人士習慣全裸共浴,卻認為接吻很下流。蒙古有些當爸爸的依然不親吻自己的兒子。他們採另一種做法,嗅聞兒子腦袋。採「愛斯基摩吻」時雙方要磨蹭鼻子,嘴唇卻不相觸。玻里尼西亞人和毛利人都不願意用親吻來表達感情。法國人類學家保羅.當儒瓦(Paul d’Enjoy,研究新興學問親吻學的學者冠了這個姓氏還滿相稱的)曾在一八九七年報導,中國人覺得口對口接吻很恐怖,簡直和西方人對人吃人的觀感沒有兩樣。達爾文首次造訪馬來住民的時候就曾表示,那裡完全沒有人接吻,卻有許多人磨蹭鼻子。探險家詹姆斯.科克船長首次造訪大溪地、薩摩亞和夏威夷的時候,也都發現相仿行為。
接吻或許不是人人都做,然而不管哪個地方,只要引進了就沒有不流行起來的情況。根據種種流傳說法,每次科克的船員登岸上陸,所有人都很快變成業餘親吻學家。而且如今親吻在中國全境也都成為常態。有種觀點讓人覺得很怪,話說在這個手機、電腦和衛星的時代,有種延續了數千上萬年,橫掃整個種族的文化行為,卻還沒有真正發展到最後終點,而且我們竟然有可能目睹其最後演變階段。
不過,就算我們並不是所有人都學會了接吻,當初是怎麼有人開始接吻的?從費洛蒙或能看出端倪。一九九五年,瑞士一群很有魄力的研究人員在動物學家克勞斯.韋德金德(Claus Wedekind)領導之下,決心測試氣味對人類行為的影響。他們的想法是,號稱費洛蒙的神祕分子類群,有可能在我們不知不覺情況下,影響所有人下達某些非常重要,甚至會改變終生的決定──比方說,我們決定要和誰結婚。
韋德金德和他的團隊首先邀集四十四名男士和四十九位女士。接著他們檢測所有這些人的免疫系統,勾勒其剖面輪廓,描繪出那群人對哪些疾病的抵抗力較強,對哪些則無力對抗。隨後韋德金德指示那群男子,連續兩晚身著同一件圓領衫上床。他拿無香料肥皂分給他們,每位一塊,並以毫不含糊的語氣,告訴他們別以任何方式修飾自己身上氣味。接著就讓那群男子離去。
實驗進行的兩天結束之後,那同一群四十四名男子把當睡衣穿了許久的圓領衫脫下,分別擺進好幾個盒子,那裡面也都裝了其他幾件全新的圓領衫。這時那四十九位女士也集合了,並依指示嗅聞圓領衫,說明她們覺得哪件聞起來最「性感」。你大概要認為,標準答案會是個嘹亮的「以上皆非!」。結果卻發現,女性確實有偏愛選項──而且還十分奇怪,她們選定的圓領衫,屬於免疫系統與自己迥異的男子所有。換句話說,女性覺得有吸引力的男子往往有種特點,那就是倘若兩人結合生子,和他產下的後代就會比雙親都更能夠抵抗更多疾病,這當然就可以提高子嗣的存活機會(從而把他們的基因傳遞下去)。看來這裡面有種非常原始的化學作用介入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