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沒殺人/身為人子,有多難為?
2011/05/03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寶瓶文化《爸爸沒殺人》】
書名:爸爸沒殺人
作者:尚路易.傅尼葉
譯者:黃琪雯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1年04月07日
內容介紹:
他曾以《爸爸,我們去哪裡?》寫出了擁有兩個智障兒父親的難為,感動了台灣及全球數百萬讀者!如今,他要以《爸爸沒殺人》告訴你身為人子的難為!
每次爸爸一喝酒,就說要殺了我們所有的人。
但是爸爸從沒殺過人,他反而是救了許多人性命的好醫生。
只是,這個醫生不太愛他的家人,還是當他的病人比較幸福。
在前作《爸爸,我們去哪裡?》書中,作者傅尼葉提及,妻子曾經責怪他:會生出兩個智障兒,就是因為他有個愛喝酒的父親。而今,我們終於在《爸爸沒殺人》見到這位父親。
他是一名曾經獲得醫學桂冠的醫生,在病人眼中是個「廣愛世人」的慈善家,但在他的孩子眼中,卻是個不愛家、瘋瘋顛顛、讓家人畏懼不已的酒鬼。他像流浪漢般不修邊幅,對金錢態度毫不在乎,出診時他都穿著拖鞋,皮鞋總是開口笑,喜歡上酒館買醉,在床上抽菸抽到將床單燒出個洞,也曾爛醉到把車子開進甜菜園裡……這樣的父親,是傅尼葉從小到大極力掩飾、始終不肯談及的父親。
過去,傅尼葉只想維持醫生父親耀眼光環的表相,而今,當他活過了父親的年紀後,終於願意正式面對這個曾令他不恥、傷害他極深的父親。《爸爸沒殺人》是傅尼葉從童年記憶中搜尋父親的身影,重新為父親拼貼的感人畫象。從他的幽默,我們看到了身為人子的他與父親的和解──原來,生存如此不易,最令人不捨的,是父親永遠未顯露出來的脆弱……
新書內容搶先看:
爸爸是醫生
我爸爸會治病。有些患者並不怎麼富有,經常付不出錢給他,不過因為我爸爸老喜歡喝一杯──不,是喝好幾杯──所以他們就乾脆請他喝酒來代替診療費。當他夜晚回到家,總是很累很累。有時候他會嚷著說要殺掉媽媽,還有我,因為我是老大,而且他不喜歡我。
其實我爸爸人並不壞,只是喝多了,才會變得瘋瘋癲癲的。
而且我爸爸從沒殺過人──他只是愛吹牛而已──相反的,他還阻止過很多人死掉。
倒是他在開車的時候,差點殺了人,不過都只是差一點而已。他曾經好幾次輾死了母雞和鴨子;他也沒撞死過
牛,頂多只有羊而已。
那是某一天,他把他的前輪驅動車開進了羊群中,害得幾隻羊受傷了,不過牧羊人卻毫髮無傷,因為我爸爸在最後一刻及時讓車子停了下來。
爸爸的皮鞋
我的爸爸和其他的醫生很不一樣。他的穿著實在很不體面,老是披著一件大大的黑色皮上衣,還有那一雙皮鞋。
這雙皮鞋因為經常穿著而嚴重磨損,鞋底已經黏不住了,而鞋尖也幾乎都要開口笑了。
爸爸為了要把鞋尖合起來,而且不想跌個狗吃屎,便拿奶奶封住罐頭的膠條箍住了鞋尖。
膠條是紅色的,而皮鞋是黑色的,這樣的搭配讓爸爸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醫生的派頭。
病人看到鞋子笑了,但媽媽可笑不出來。
有一天,媽媽終於受不了了,她把爸爸的皮鞋丟進了垃圾桶。
之後,爸爸便穿著拖鞋看診。
爸爸與桃子
爸爸人不壞。只不過偶爾當他抓狂的時候,會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我還記得有一天,當我們在餐桌上吃著飯後甜點時,爸爸忽然生氣了。他站起來拿了盤中的桃子,開始往我們每個人的身上砸。我們幾個小孩子躲到了桌子底下,媽媽和奶奶還是坐著不動,只不過用手遮住了臉,不讓臉給桃子砸中。
我們在桌子底下,聽見桃子撞到牆面迸開的聲音。
我們幾乎笑了出來,但同時,也有點害怕,因為在桃子之後,不曉得爸爸接下來會不會丟比較硬的東西。幸好這些桃子都熟透了,所以是軟的,一砸下來便碎開了,不像石頭那樣。
當爸爸一沒有彈藥可以丟了,便會停手,然後進診間去幫病人看病。這時我們從桌子底下出來,會看到媽媽和奶奶毫髮無傷。爸爸丟東西的準度有點糟。
我還記得,當時牆面上黏著桃子渣,儘管我們事後擦洗過了,但那汙漬就這樣久久不去,直到我們換了壁紙為止。
媽媽決定了,以後水果就直接做成沙拉吃。
爸爸與金錢
我爸爸一點都不在乎金錢。
沒錯。他會免費替窮人看病,甚至還會幫他們填醫師證明單,好讓他們獲得退費。但我爸爸就得為沒收到的錢付稅金,讓媽媽總是抱怨連連。
不過他的口袋裡經常還是有大把的鈔票。有一天,媽媽為了我們而向他拿錢,他便發起脾氣來。
他對媽媽說,她總是需要錢。他說他自己呢,可是一點都不在乎錢。然後,他點了瓦斯,將一疊鈔票丟進了火裡。
我們和媽媽就這樣看著鈔票燒了起來,心裡可真是難過極了,彷彿火裡燒著的是新鞋子、漂亮的毛衣,還有禮物……
等爸爸一走出房間,媽媽便趕緊關了瓦斯,我們一起挑揀那堆餘燼。那些鈔票並沒有燒完。我記得我們還成功地救回幾張鈔票。
當我們和媽媽試著將燒黑的鈔票拼湊完整時,爸爸正在酒館的吧檯上擺了一疊疊花花綠綠的簇新鈔票。
體面的衣著
爸爸想不透,為什麼老是得為我們買新衣服。媽媽則是希望我們穿得體面些,但是這並不容易,因為她沒有什麼錢。
我的幾個弟弟其實並不太在乎穿著,可是我怕自己看起來醜,而且我一直都不喜歡媽媽給我穿的衣服。雖然如此,我還是不能坦白告訴媽媽。畢竟她的煩惱已經夠多了。
我們穿的衣服大都是親戚縫製的,而且比起商店裡頭賣的衣服可差遠了。
我還記得親戚做的皮背心。儘管這些背心剪裁有點糟,但因為很保暖,所以硬是保留了幾個冬天。至於那些手織絲光棉絨寬口短褲就更不用說了,不但穿起來好癢,
而且總讓我們擔心在健康檢查時被別人瞧見。我真希望能夠有件三角內褲呢。
我們還有木底皮質包鞋。穿著走路的時候,聲音超大的。剛開始我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但之後會故意穿著這鞋子跑,盡可能地讓鞋子發出最大的聲音。當鞋子壞了就交給媽媽修理。她在家裡擺了一個可撐住鞋子的鐵支架。
我記得學校裡有個名叫菲力普的同學對我說,就一個醫生家的兒子來說,我的穿著實在太寒酸了。我反駁說,才不是這樣呢。但是,我心裡其實不怎麼確定。
最糟的是,在校慶的那一天,老師不大高興地走向我,對我說:「尚路易,我不是叫你要穿上最好的衣服來嗎?」
我很想回答說,我身上穿的正是最好的衣服。可是我不敢。
爸爸上的酒館
爸爸習慣去三家酒館。兩家在阿罕斯,另一家在盧茲勒度桑。這三家,他每天必定光顧。這對我們來說,可真方便,因為我們知道哪裡找得到他。他的病人也不再來家裡請爸爸去他們家看診了。他們直接往酒館裡去。
爸爸總是在酒館裡待上許久,那裡有點像是他的家一樣。
那些酒館的老闆都很喜歡爸爸。我還記得有一次,有個老闆說,醫生如果死了的話,對我們來說,那可真是一大損失啊。
某天,爸爸時常光顧的一家酒館進行大整修,還買了一個新吧檯。每個人都說這個整修工程是由傅尼葉醫生贊助的。我不懂什麼叫「贊助」。查了字典,原來是「以金錢幫助」的意思。
那媽媽為什麼不開一家酒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