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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故事－我那gegege的怪老公
2011-05-28 中國時報 【佐渡守（文字工作者）】
    　你聽過「gegege」（？？？）嗎？它是2010年日本排行第一的流行語，聽起來既不像名詞、也不似動詞，事實上，它甚至……不是句「人話」。沒錯，它正是日本老牌妖怪漫畫──《鬼太郎》的經典笑聲。

    　拜2010年日本收視率冠軍的連續劇《鬼太郎之妻》所賜，gegege如今已成日本街頭與網路最潮的口頭禪，例如「他是個『gegege』的傢伙……」。

    　結婚之初，一貧如洗

    　目前正在台播映的《鬼太郎之妻》，改編自日本漫畫大師水木茂妻子武良布枝的同名自傳（新雨），描述逆來順受的傳統女性布枝，如何成為漫畫家的妻子，並與個性相當「gegege」的漫畫家老公相守一生，「離奇」走過半世紀的故事。

    　本書從日本二戰後開始說起。當時的布枝，性格羞赧、個頭太高，是個29歲還在家幫忙的老小姐。後來被家人安排相親，短短5天便與在戰爭中失去左臂的39歲漫畫家水木茂閃電結婚，隨即離開家鄉被帶到東京。

    　事件若發生在今日，布枝的新婚簡直像遇到詐騙集團。因為成名前的水木茂一貧如洗，毫無養家能力。兩人婚後的貧窮程度，甚至還遭國稅局調查，疑有逃稅之嫌，因申報的所得之低，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不會餓死。直到水木茂拿出3公分厚的當票，才讓稅務員啞口無言匆匆離去。

    　面對生活中無止盡的貧窮，水木茂卻有個貪吃的胃。自認無能為丈夫分憂解勞的布枝，只有善盡主婦巧思，努力將別人餐桌上不會出現、店家通常也丟棄的高麗菜心、吐司邊、紅蘿蔔皮做成美味，滿足水木茂的味蕾。儘管如此，水木茂還是相當任性，好不容易領到微薄的稿費，會要求「買一些咖啡、糖果、外國香菸……回來吧」；在隔日糧與奶粉錢都沒有著落的困窘之際，還提出「我們來打造日本聯合艦隊（模型）吧」。對水木茂這些執著的物慾，布枝依然善解人意地解讀成：「這正是水木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強烈表現」。

    　專注畫畫，感動妻子

    　相較於突如其來被帶到人生地不熟的東京，布枝更難理解的是水木茂的腦袋。「老公從哪裡生出這麼多恐怖故事？」、「老公對天塌下來的貧窮怎還那麼悠哉？」直到有一天，布枝看到缺了左手的水木茂，歪著身子以肩膀壓住紙張，臉部十分貼近稿子地埋頭苦畫，專注的背影，彷彿散發著不可思議的光環，讓布枝產生敬意。她說：「是老公投注於漫畫的熱情感動了我。……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這個人的努力如假包換。」那份感動伴隨了布枝大半生，成為支撐他們逆境中求生存的可信力量。

    　有「妖怪博士」之稱的水木茂，父親畢業於知名的早稻田大學，但他卻迫於戰爭，正式學歷只有高等小學畢業。他喜歡閱讀，酷愛歌德、喜讀聖經甚至佛書。在徵召入伍、開往帛琉的船上，他將親友送的成堆護身符通通丟進大海，他說：「向那麼多位神明請託，神明之間會起爭執；留下任何一個符，其他神明也會生氣。」還驕傲地認為，正因如此，自己才能在戰爭中「斷臂求生」。就是這樣的意念，讓水木茂在戰後漫畫產業快速變遷、支票隨時可能變成廢紙的年代，依然努力為創作奮戰不墜。

    　苦盡甘來，成為大師

    　到了1963年，他們的生活終於苦盡甘來、出現曙光。不但相繼受《月刊GARO》、《少年Magazine》邀稿，逐漸擺脫貧窮，並以《電視小子》獲得講談社兒童漫畫獎。稿量大增後，水木茂成立工作室，當今許多赫赫有名的漫畫家，例如《聖堂教父》的池上遼一等，都當過他的助手；就連《天才小釣手》的矢口高雄，也曾前去應徵，卻被水木茂以「當銀行行員，比畫漫畫有出息」給勸退了。

    　水木茂除了「貪吃」，也很「貪睡」。因為過怕了貧窮的日子，在事業起色之後，反而忙碌到睡眠不足，連走路都飄飄的。因此，他為水木家訂了一個「就算上學遲到，也不准叫小孩起床」的奇怪規定，以彌補自己無法飽睡的遺憾。即便日後接受天皇授勳、已被稱為大師、有紀念館以他為名，水木茂被慕名而來的群眾請求題字時，還會寫下「立志變成懶人吧！」、「別太加油了！」這樣的「勉勵」。

    　水木茂的奮鬥可說是一部活的日本漫畫史，而「因為被生下來，所以就活著」是他對老婆的形容。布枝自認宿命論者，因為命運的因緣際會，跟「這個人」成了親，曾經委屈、曾經為錢包沒有半毛錢恐慌，但都因為相信水木茂的堅強，夫唱婦隨，終於扭轉困境。她說：「水木是與眾不同的人，儘管我還是無法全然理解他，但我相信『只要結局圓滿，就是幸福人生』，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