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琳筆下的奇幻世界,和近十年出版業一起面臨一場轟轟烈烈的劇變。 (圖/皇冠提供) |
當時類型文學並不像今日這般花團錦簇,純文學尚未消褪成遠去的輝煌,對仍殘留些「憤世嫉俗文青氣質」的我,哈利波特似乎太過甜美主流了些。但當我在那個深夜翻開第一頁開始,無數新奇巧思在毫無預警下迎面襲來,九又四分之三月台、斜角巷、霍格華茲、分類帽、魁地奇……等到情不自禁徹夜讀完後,我已深深陷入那瑰麗繽紛的奇幻世界。
當時我並不知曉,那只是一個傳奇的開端,我們即將見證一個人的想像能拓展到多麼難以預期的邊界,而我又是何等幸運的參與了這場華麗的世紀冒險。
翻譯是種矛盾的工作,類似偵探與演員的綜合體,一方面得小心翼翼搜尋查證,一方面又須幻化角色揮灑演繹,身為兩種截然不同文字文化的媒介,有時必須煉鑄銅牆鐵壁滴水不漏,有時又須全盤打碎消融蝕化,更多時候會面臨許多選擇的問題,要音譯還是意譯,該用加法抑或減法?羅琳的文字看似清淡白描但處處暗藏機鋒,特別是名稱和咒語部分,天馬行空卻又自成體系,比方說,佛地魔是法文vol de mort組成的複合字,可譯為飛越死亡或是不朽;馬份(Malfoy)讀音與畸形(Malform)相近,而咒語幾乎全都是意義明確的拉丁文,如何設法在翻譯時音義並存並帶出羅琳化為無形的暗喻,往往令我苦思終日而一無所得,但這種類似解謎的文字遊戲,和分類帽之歌俏皮打油詩風所必須注重的排比押韻,全都帶給我非常非常大的樂趣。
迅速襲捲成全球娛樂狂潮的《哈利波特》系列。 (圖/皇冠提供) |
十年可以改變許多事,那個額前有著閃電形傷疤的男孩已寫下了轟轟烈烈的傳奇,而出版業也正面臨一場不可知亦不可逆的驚人劇變,回顧過去恍然如一夢,往昔譯就的文字早已淡淡忘卻並不再閱讀,此刻的心情就如偶然在朋友臉書上讀到的敻虹詩句:「關切是問/而有時/關切/是/不問/倘或一無消息/如沉船後靜靜的/海面,其實也是/靜靜的記得。」
其實也是,靜靜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