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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陪伴你/感受死亡近在咫尺的震撼

內容

我願意陪伴你/感受死亡近在咫尺的震撼
2011/07/18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張老師文化《我願意陪伴你─點亮生命的九堂課》】
 
書名:我願意陪伴你─點亮生命的九堂課
作者:史丹‧高柏格(Stan Goldberg)
出版社:張老師文化
出版日期:2011/7/11
 
內容介紹:

得知罹癌後,史丹陷入痛苦深淵。過去引以為傲的大學教授、作家、語言治療師等身分,以及光明的未來,全都蒙上「不確定」的陰影。他決定投身安寧療護志工,陪伴臨終病患,藉此驅散盤踞內心的恐懼。

一次又一次,死亡近在咫尺,帶給他前所未有的震撼。「寬恕、同情、感恩」等老生常談的課題,此刻竟如此鮮活、充滿新意。他在書中分享了這些臨終病患的故事,讓我們看到和你我相似的人,如何用愛與勇氣面對焦慮、悲傷、痛苦;如何在人生終點畫上點亮生命的驚嘆號。

到本書出版前,史丹‧高柏格已在安寧療護機構陪伴兩百多人走完最後一程。他所陪伴的安寧病友,不論是六個月大的嬰兒,或是曾經見證上世紀重大事件的大人物,都是他的老師;他們傳授的不是如何戰勝死亡,而是如何活出意義。

新書內容搶先看:


我付的租金還不夠

你能在水上行走嗎?

你不會比稻桿浮得更好。

你能在天上飛嗎?

你不會比綠頭蠅更會飛。

克服你的心;

你就能成為有價值的人。

──古波斯宗教家安薩里(Abdullah Ansari of Herat)


自從我診斷出癌症已經五年了,顯然我還活著。攝護腺癌不同於乳癌,癌細胞一旦離開腺體(如同我的情形),存活五年不具特別意義。荷爾蒙治療永遠無法殺死失控的細胞,只能讓它們處於半飢餓的狀態。而就像任何人被剝奪食物一樣,這些不速之客總會想辦法反制折磨他的人。我的故事結尾很容易預測,只不過與「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相反。我的狀況最後一定是壞人得勝,除非我先死於其他因素。

我的一些安寧病房的患者曾問我是否怕死。有些人好奇我陪過這麼多臨終者,是否從這些經驗裡得到什麼領悟;有些人則是因為自己害怕死亡,迫切需要從我這裡得到安慰。我通常會先敘述我在某位患者臨死前所看到的情形,那是語言難以形容、非常靈性的經驗。當我說完我的見聞與感受,多數患者都會覺得比較平靜。但有些人──包括我最親近的一些人──並不滿意。

「告訴我你的信念,你怕死嗎?」每次有人這樣問我,我都會停下來思考一下,想想看我的想法是否改變了。

我會說:「我認為不怕,但不是很確定。不過最重要的是,你和其他人教會我如何生活。」

雖然我親眼見到很多人死亡,也幫助過兩百多人走完最後一程,死亡的經驗對我而言仍停留在理論層次。精神上我的信念已朝向「不怕死」傾斜,但還不足以阻止內在的科學家這樣想:「我必須等到親身經驗了才知道。」所幸,這個存在的問題已不是我念茲在茲的。我知道癌症將縮短我的生命,但我已領悟,生命寧可短而有意義,也不要長而虛妄。

過去這五年我過得很有意義,遠超過我原來的想像。不是因為看到我照顧的人死去,感恩我自己還活著。不,有意義是因為我有幸受邀進入這些人的生命,讓他們教我如何活著。癌症對我而言就像強力的除漆劑,一層一層剝掉建築物的歷史,露出讓人讚嘆但需要修復的骨架。那些安寧病房的朋友就是我的承包商。

罹癌後我比任何時候更強烈感覺自己「活著」。請不要誤解,「感覺活著」不等於快樂或某種新世紀的幸福狀態。過去我會築起很多障礙,讓周遭的世界變得柔軟一些,感覺活著是指將這些障礙一一去除,或至少變得比較能夠穿透障礙。就如西藏佛僧常說的:「主動倚向生命尖利的刺,你就能戰勝它。」知道自己在幫助別人走完生命最後一程,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快樂。當我為一個數分鐘後死亡的人吹笛子,發現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曲調,不知從何而來,這讓我生起前所未有的敬畏之心。 當我感覺似乎與某人心靈相通卻沒有能力減輕他的痛苦,卻又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悲痛。

我得到的啟示徹底改變了我。當然,我寧可從一個壞脾氣的舅公那裡學到這些,而不是從癌症或這麼多人的死亡。癌症與死亡都沒有什麼偉大之處:兩者都會將我們耗費一輩子心思建構的虛妄剝開來。癌症很可厭,死亡也很可厭。不是因為悲哀,而是因為當生命建構在沙上(如同我的生命),癌症與死亡會讓人不安。回顧我得到的體會,我不禁想到:難道無法透過其他方式得到同樣的體會?我發現確實沒有。套用一句古諺:「畫出來的蘋果不等於真蘋果。」

罹癌與擔任安寧志工之前,我讀過許多探討生命的書,參加許多個人成長營,曾發表演講教人接受不可改變的事,甚至舉辦研討會,探討本書觸及的多數主題。但書寫、演講、甚至凝聽明師教誨人生的道理,都不等於實際過生活。身為大學教授三十年,我一直浸淫在觀念的世界裡。思想的純粹有它的美,觀念可以被操縱、重整、美化,聽起來更有吸引力,甚至讓人覺得很博學。但書寫死亡不等於幫助臨終者走向死亡,幫助臨終者走向死亡又不等於死亡。畫出來的蘋果不等於真蘋果。

擔任安寧志工並不是什麼利他的事,至少我的情況不是。我不是德瑞莎修女,或客觀的觀察家,或因信奉特殊的宗教而對死亡極感興趣。我也不認為我會去擔任志工是受到「使命感」的召喚,其實我是百般不情願地被拖進去,根本是莫名其妙開始的。安寧病房的工作讓我明白了,生命不是站在遠處思考或觀察,而是實際去做,雖則你必須看著一個人承受無法想像的痛苦,同時知道你唯一能做的是擁抱他。在生活中實際去做是知識得以長成的沃土,我有幸能在奇妙的園地學習了五年。

有一次我到紐約,和潔西卡走過格林威治村,來到第六大道和米內塔巷(Minetta Lane)之間的一個兒童公園。公園裡有一個小小的空心磚建築,裡面可能存放遊戲設施。外牆是兒童所畫的圖,讓人看了印象深刻。畫的是遊戲場,但顏色比真實的更鮮豔。我一直看著畫,比較圖畫與真實的不同。一會兒我們繼續往前走,突然我注意到牆角有兒童寫的字,內容是引述教育家艾德曼(Marian Wright Edelman)的話。吸引我停步的是作者的名字,但讓我駐足的是引述的內容:


服務是我們為生命所付的租金。服務是生命的目的,而不是閒暇時才做的事。


我想著自己從服務臨終者得到的收穫,以及如何從中找到生命的目的,徹底改變了自己,我明白自己付的租金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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