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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島末班列車/關於原爆 最感人至深的故事

內容

廣島末班列車/關於原爆 最感人至深的故事
2011/08/03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廣島末班列車》】

 
書名:廣島末班列車
作者:查理.裴列格里諾
譯者:廖素珊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1年07月31日
 
內容介紹:

原子死亡的曙光是個特殊的人類故事,由爪子沾著鈾和鈽的老虎來訴說。


作者根據原爆倖存者的口述記錄,並使用鑑識考古學的新科技,描述了原子彈轟炸日本的事件和餘波。這兩次原爆,永遠改變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

親身體驗原子彈爆炸的目擊見證是本書的敘述核心。目前知道有三十人逃離廣島,奔向想像中應該安全的長崎──卻只是及時趕上另一場原子彈轟炸,並且大難不死地倖存下來。山口疆是我們已知唯一倖存過兩次原爆中心完全轟擊效應的人。第二次原爆時,爆炸波在山口所在建築的樓梯井旁分散開來,讓他與站在身邊的幾個人包覆在衝擊繭裡,而整棟大樓在周遭霎時消失。二○一○年初,山口疆因胃癌逝世,享年九十三歲。

我們對原爆瞭解多少?轟炸廣島的核彈在一次飛前測試中受損,影響其威力。艾諾拉‧蓋號於八月六日飛離前數小時,物理學家路易斯‧阿耳瓦雷茲在威力減弱的炸彈中加入三劑釙和鈹(這核子物質相當於在賽車引擎中加入一氧化二氮)。這是個驚人的「帶你回現場」的時空膠囊,作者以科學家的眼光來描述細節,並以真實發生的事件來糾正歷史,與倖存者的真摯友誼也豐富了此書內容,他的記錄可謂是陳述原爆經過最詳盡且最逼真的歷史書,也是史上關於原爆故事最感人至深的作品。


新書內容搶先看:


在三篠橋(Misasa Bridge)鄰近地帶,位於原爆點上游近乎兩公里處,桐原栖峰子(Sumiko Kirihara)的家庭在閃光來臨時正聚集著準備照相。栖峰子當時十四歲;她看過戰爭徵召僅僅十六歲的年輕表哥出海,入伍後數個月便宣告失蹤,生死未卜。現在,她十六歲的哥哥也被徵召至軍械兵工廠工作,因此,她的家人從遠方小鎮趕來參加他們認為是最後一次的團聚。現在他們進入死亡地域,並預先請了一位攝影師於八點抵達,準備在灑遍陽光的花園裡照相;但不知為何,攝影師遲到了。因此,在這站在戶外、暴露於炸彈閃光中、單單照射到光線便會受到致命灼傷的地區,一個行程表的意外改變,將一個家庭置於茶室的木頭和陶瓦屋頂的保護陰影內。當熱線從圓頂館和住友銀行的方向射出時,桐原家庭正處於安全的室內,緬懷世事,放著音樂,餟飲淡得不得了的戰時茶;茶味如此淡,可以描述為不過是一杯熱水,輕輕灑上幾片泡過、乾燥的薄薄茶葉。

外面,花園在燒焦的炫目閃光中消失無蹤。栖峰子感覺到閃光為一種淡藍色光芒,來自四面八方,似乎非常熾熱,即使在室內都感覺得到。在此同時,她聽到一個電子爆裂聲,聲音如此劇烈,她的耳膜都要震破了。她父母的兩層木造房舍以及一棟鄰居的房子,在衝擊波的撞擊下幾乎毫無損傷。而在這地區仍舊屹立的房子是一棟鋼筋混凝土醫院和起火燃燒的空心磚百貨公司。佐佐木太太從受到類似衝擊繭保護的房舍走出,懷裡抱著兩歲的禎子。就像桐原家,大部分的佐佐木家人從「霹卡─隆」(pika-don,ピカドン)──或說是「閃光爆炸音」──中倖存,而且身體毫髮無傷。許多年後,小禎子會堅稱,儘管她那時僅有兩歲,依然記得看到千烈陽的爆發,射入窗戶內,高熱像針般灼刺她的雙眼。這個假日出成為她最早的記憶。

鈾的拳頭反覆無常又善變,殺害某些人,卻饒某些人一命,即使在人們看得見彼此的情況下。河野晃子(Truko Kono)太太那天沒讓么子去上學;當拳頭揮舞襲來時,她正看著他在筏上玩耍。她從河邊房舍的二樓窗戶往外看,就在禎子的範圍內,離原爆點不到兩公里。河野太太在熱線發威時得到屏障,但她的兒子卻完全暴露在外。她看見他發出慘白色的光芒,一道黑煙往天空竄升,然後,她的房子的一面傾向一側,捲至天空,掉進河裡,直直落在她兒子身上。

在同一條河的河堤上,在這相同半徑、看得見廣島圓頂館的視野範圍內,鐵谷信男(Nobuo Tetsutani)在八點十四分正在休憩,這時間點後來烙印在他的記憶中,奇異的生命轉折讓每個他深愛的人前一刻還存在,下一刻卻已天人永隔。

空氣非常清新,充滿著蟬和蟋蟀摩擦雙腳的唧唧聲響,花虻的嗡嗡聲飄盪著,三歲的小伸和隔壁好友君的笑聲不斷傳來,他們一起騎著三輪車;鐵谷相信,那是廣島的最後一輛三輪車,逃過為打造鋼鐵船體或大砲外殼而被回收熔解的命運。鐵谷大笑出聲,在下三百毫秒內他被饒過一死,而孩童們卻未能躲過命運魔掌。

三輪車的暗紅色漆捕捉住熾亮的輻射線,困住它們,導致一邊最外層的鋼鐵變成薄片脫落下來,與漆混合後爆炸,像生日煙火頂端的銼屑般點燃。孩童的黑髮在半秒內以相同效率捕捉住輻射線,接著他們的世界化為深色碎石堆和發著光的紅碳。在一個注定要重建在「消失者」塵土之上的城市裡,小伸和君最後被挖掘出來前,四十年的光陰將會流逝。人們發現,他們的白色小骨頭手牽著手,離一個冒著泡的棕色水管不遠,那原來是小伸的三輪車把手。


在這一帶的另一所學校裡,於兩公里半徑處,一位叫新井(Arai)的老師在黑色和白色表面吸收光線的不同效應上學到永生難忘的一課。當閃光來臨時,她正好單獨站在教室裡,決定要讓孩子在戶外多玩幾分鐘。新井正在面對原爆點的窗戶上掛上學生書法作品的最佳範例。一位小女孩以精細的書法,用墨水將老師的名字寫在白色宣紙上。那道閃光如此閃亮,新井以為一顆一千磅的炸彈一定剛好就掉在窗戶外。依照空襲訓練,她立即蹲下身體尋找掩護,認為掉在這麼近、充滿氨爆炸藥和照明彈的炸彈只會帶來「迅速失憶」。因此,當光線黯淡,期待中的爆炸聲久久沒來時,她困惑不已。她正要抬頭偷瞥外面時,窗戶向室內裂開,上千片玻璃碎片飛越她的背部,卻未造成傷害。

新井再度站起來時,她看見一個滿是螢火蟲光點的巨大火山雲朵,從金色變成紫羅蘭色,再變成燦爛的綠色,這綠色比她所能想像的翠綠色還要炫目耀眼。當螢火蟲離開視界,當一隻螢火蟲降落在她前臂的一道割傷上時,她突然了悟兩件事:外面的孩子全不見了,彷若有東西悄悄將他們拐走,只在他們待過的地方留下冒著煙的破布堆。新井的第二項了悟是她的雙臂、臉部和任何沒有受到窗戶掛的宣紙所掩蔽的地方都嚴重曬傷。

新井的手中仍抓著一張宣紙,它已有戲劇性的變化。黑色日本漢字吸收光線,燃燒得無影無蹤,而周遭的白紙從光線來源處將其反射回去,多少仍保持得完整無缺。當熱線燃燒過筆畫時,炸彈的威力只不過耗盡部分,卻正在開始減弱。一張薄紙遮住了老師的眼睛,讓她免於瞎眼,甚至連炸彈未曾耗盡的憤怒都只剩下正在逐漸減弱的一小部分,但依舊威力強大。它擊中新井臉部的力量相當於在八月豔陽下曝曬四或五天的威力,將逝去孩童的溫柔字體永遠烙印在她皮膚上。這些全發生在新井甚至來得及蹲下身子前──全部發生在十分之四秒內。


在靠近原爆點的一座醫院裡,一位軍醫被重新調派,為預期中的美國本土攻擊做準備。長官用槍指著他,對他發布命令,他的命令包括教導新兵──有些年紀很輕,只有十四和十五歲──如何遵循最新的戰鬥程序,在身體綁上炸彈,然後將自己扔到車子下方引爆。這位醫生現在和栖峰子一樣呆立著,為周遭的死寂茫然困惑。幾十年過去後才會有人了解,他屬於一小撮受到衝擊繭保護的倖存者。他所在位置的河畔醫院自他腰際以上都消失了。每樣東西都被一陣塵土猛然捲走,只剩下他這唯一倖存者,毫髮無傷地站在一樓地面。炸彈僅將眼鏡從醫生的臉上攫走。他往下看,看到一個小音樂盒,在這片突如其來的煙霧和塵土所構成的煉獄中一樣毫無損傷。音樂盒仍在彈奏著〈讓我叫妳甜心〉(Let Me Call You Sweetheart)。西洋老歌之外是一片死寂,似乎每個人都消失了。

在塵霧偶爾裂開的空隙間,醫生開始看見損害的真實程度,更加讓他困惑不已。然後他找到眼鏡,他發現,當他戴上眼鏡時,他不再看得清楚……然後他再次發現,摘掉眼鏡時,每樣東西都清晰無比……再戴上眼鏡又變得模模糊糊。他的理論是,某種壓力波一定改變了他眼球的形狀。

「但,當然,」他在多年後,以真誠的淡然處之對一位科學家說道,「我不會建議用核子爆炸來做為矯正近視的手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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