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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展覽室/最精湛的人性掙扎故事

內容

謀殺展覽室/最精湛的人性掙扎故事
2011/09/01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聯經出版《謀殺展覽室》】

 
書名:謀殺展覽室
作者:詹姆絲
譯者:陳靜妍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11年07月15日
 
內容介紹:

一棟被收藏者用心經營也頗富盛名的私人博物館,擁有一間多少人想買票一窺究竟的「謀殺展覽室」,但如今因為家族意見不合,更因接連而起的命案發生,遭逢連環殺機而命運未卜,未來還會繼續營業嗎?這座杜培博物館專門收藏與二次大戰期間相關的展品,而今面臨著是存是廢的命運……


這棟衝突的源頭、進而引發殺機的杜培博物館,位於倫敦近郊,宛如一棟收藏完整、具有一絲神秘色彩的黑色博物館,館藏以兩次大戰之間的歷史——1919至1938年間,而附設的「謀殺展覽室」專門展示1920和1930年代最惡名昭彰的謀殺案件,也是博物館最受歡迎的房間。小說開頭就因博物館租約到期、營運不善等問題,面對即將倒閉的命運,在杜培家的三位信託人利益不同的情況下,又無法達成共識。情感、利益的糾結中,模仿殺人案卻開始發生,當命案與展覽室內收藏的真實歷史案件手法相似,又透露什麼樣的訊息?究竟凡人又怎麼會走上謀殺的犯罪之路?


英國推理界最高齡的謀殺天后詹姆絲,這次著墨以1919至1938這二十年巨大的社會變遷為背景的展覽室,透過她細膩的觀察之筆,她想藉這棟博物館的興衰,訴說什麼樣人性的掙扎與故事?最精采的「謀殺展覽室」開展,讀者切莫錯過作者刻劃精湛的人性參觀軌跡!


新書內容搶先看:


奈佛‧杜培結束最後一個家訪時已經過了九點,他開車到眺望肯辛頓大道的公寓。在倫敦時,如果訪診的距離較遠,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太麻煩,因而有必要開車時他都開路華汽車。而他最愛的紅色一九六三年捷豹E型則停在博物館上鎖的車庫裡,如往常般在星期五晚上六點鐘才去拿車。他的習慣是必要的話星期一到四可以加班,這樣他週末才能離開倫敦,這一點也已經成為他的基本需要。他的路華車有居民停車證,不過還是如平常一樣,需要繞過街角才能將車子停入空位。天氣陰晴不定,下午又變天了,此刻他在綿綿細雨中走最後一百碼到他的公寓。


他住在一棟戰後建築的頂樓,建築風格本身毫無特色可言,保養良好、方便,平淡無奇融入相鄰的建築物裡,與鄰立的窗戶一樣如面無表情而無名的臉孔,這一切加上房子的大小都彷彿保證他所渴望的隱密性。他從來沒有把這裡當作家,這個字對他沒有特別的意義,他也覺得很難下定義。然而,他接受這裡是個避難所,五層樓下的繁忙街道不斷傳來低沈的隆隆聲,並不會令人不快,卻更像是來自遠方海洋節奏般的低語聲,強調了這裡的寧靜。他進門後鎖上門、設定警報器,拿起地毯上的郵件,掛起潮濕的外套,丟下公事包,進到客廳裡,拉下啪啪作響、阻絕肯辛頓光線木製百葉窗。


這棟舒服的公寓是他十五年前婚姻失敗從中部搬到倫敦時所買下,他特地花了時間選擇最簡約、設計良好的的現代風家具,後來並沒有覺得需要改變這個最初的選擇。他偶爾喜歡聽音樂,因此有最新式也很昂貴的音響設備,他對於科技沒有興趣,只需要它們有效率;如果機器壞了他就用新的機種代替,因為省下時間和爭辯的挫折感比錢重要。他討厭的電話放在走廊上,他也很少去接,寧可每晚聽答錄機上的留言。包括醫院秘書等有急事需要找他的人都有他的手機號碼;其他人則都沒有,包括他的女兒和兄妹。想到這一點時,他知道自己並不需要擔心這排外所帶來的意義,他們知道怎麼找到他。


廚房和他剛買下整修的時候一樣。他細心照顧自己,但不喜歡烹飪,多半仰賴街上超市買來的簡易速食。他打開冰箱,正決定要拿出魚派加冷凍豌豆還是希臘風羊肉茄子時,門鈴響了。如往常一般音量的門鈴聲太少響起,他驚訝得彷彿大門上有人用鐵鎚在敲打著。只有少數人知道他住在這裡,而且沒有人會不請自來;他走到門邊按下通話鈕,希望是按錯門鈴的陌生人,卻聽到女兒大聲蠻橫的聲音,他的心沉了下來。


「爸?是莎拉。我一直打電話給你,我要見你,你沒有聽到留言嗎?」


「沒有,抱歉,我剛進門還沒聽答錄機。上來吧。」


他按下開大門的開關,等待電梯的哀嚎聲。今天很棘手,而明天他要面對另一個本質不同但同樣棘手的問題,也就是杜培博物館的未來。他需要時間準備戰術,為他不願意簽新約的行為提供正當性,必須以有效的爭論對抗他兄妹的決心。他本來希望有個寧靜的夜晚,終於可能找到力量做出最後的決定,但此刻不太可能得到這份寧靜了,要不是不是惹上麻煩,莎拉是不會找上門的。


他一打開門從她手中接過雨傘和雨衣,就看到問題很大。莎拉從小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更別說掩飾自己感受的強度。從小,她的憤怒就是熱情而令人精疲力竭,快樂和興奮時很激動,絕望時將自己的沮喪傳染給父母。她的裝扮總是背叛內心的混亂。他記得大約五年前吧?一天晚上,她任意決定讓當時的情人來訪,站在此刻所在之處,黝黑的頭髮紛亂交疊,雙頰因欣喜而泛紅。他看著她,驚訝地發現她的美麗。如今她的體態似乎陷入過早到來的中年期:頭髮雜亂的綁在腦後,露出悶悶不樂而絕望的臉龐。如今看著她的臉和自己的如此相似,卻又如此神奇地相異。他在她晦暗的眼裡看到不快樂,似乎專注在自己的悲憐之中。她癱坐在扶手椅上。


他說:「妳想喝什麼?葡萄酒、咖啡、茶?」


「葡萄酒就好,你已經開過的就可以了。」


「白酒還是紅酒?」


「喔天啊,爸!有什麼差別?好吧,紅酒。」


他從酒櫃裡拿出最靠近的一瓶酒,拿著兩個酒杯:「食物呢?妳吃過了嗎?我正要熱一些晚餐來吃。」


「我不餓。我來是因為有些事必須解決。首先,你知道也好,賽門離開了。」


原來如此。他一點也不驚訝。他只見過她的同居情人一次,雖然帶給他一陣迷惑的同情和不悅,但他那時就知道這人只是另一個錯誤,是她的人生寫照。她的愛總是強烈、衝動而深刻,如今她已經將近三十四歲,越來越深的絕望感更加重了她對於愛情承諾的需要。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什麼話安慰她,而且他所說的話也只會被她厭惡。他的工作使他在她的成長時期缺席,並剝奪了對她的興趣和關心,離婚則給她另一個新的機會宣洩不滿。如今她唯一會要求的都是實質的幫助。


他說:「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三天前。」


「已經是最後的決定嗎?」


「當然是最後的決定,過去一個月就已經如此,只是我沒看見。現在我要離開,走得遠遠的,我要出國。」


「工作和學校怎麼辦?」


「我離開了。」


「妳已經給了一學期的離職通知?」


「我沒有給通知,就這樣離開了。我才不要回去那個天殺的小熊花園,讓那些孩子嘲笑我的性生活。」


「他們會這麼做嗎?他們為什麼會知道?」


「天啊,老爸,回到現實世界好嗎?他們當然知道,他們的責任就是要知道,被人家說如果我有能力做其他工作就不會當老師這種話已經夠慘了,更別說他們當面嘲笑我的性生活是個大失敗。」


「可是妳教的是中學生,他們都還是孩子。」


「這些十一歲的孩子對性的瞭解比我二十歲的時候還要多。而且我接受的訓練是教書,不是花一半的時間填表,剩下的時間在二十五個搗亂、罵髒話、衝動的孩子之間維持秩序,他們對學習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根本就在浪費生命。不要了。」


「不可能每一個學生都是這樣吧?」


「當然不是,但是有足夠的學生教學變得困難。我有兩個男學生被診斷需要住院接受精神治療,醫生已經這樣鑑定了,但醫院裡沒有空位該怎麼辦?只好把學生丟回來給我們,你是精神科醫師,他們是你的責任,不是我的責任。」


「但是妳就這樣離開!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像妳,而且對其他老師很辛苦。」


「校長可以應付,反正,過去幾個學期我也沒有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支持。總之我就是離開了。」


「公寓呢?」他知道公寓是他們兩個人合買的,他還借她一筆資金付頭期款,他認為應該是用她的薪水在付貸款。


她說:「我們當然會賣調,但是已經不可能分攤利潤了,一毛錢都賺不到。對街在蓋提供遊民、少年犯的青年旅社,房子不可能會賺錢了。我們的律師事先應該查清楚,可是告他失職也沒用。我們需要賣掉房子,賣多少算多少,我把這件事留給賽門去辦,他會很有效率,因為他知道法律上他和我一起負擔貸款,而我要搬出去了。問題是,爸,我需要錢。」


他問:「多少錢?」


「足夠舒服的在國外住一年。我不是在跟你要,至少不是直接要。我只是要我那一份博物館的利潤,我要博物館關門,那麼我就可以跟你借一筆足夠的錢,大約兩萬英鎊,等博物館關門之後再還你。我們都有繼承權不是嗎?我是說,信託人和孫子?」


他說:「我不知道能拿到多少。根據信託契約,包括畫作在內的所有有價物品都要給其他的博物館,賣掉之後我們才能拿到一部份。我認為多的話也許每人兩萬英鎊,我還沒算。」


「這樣就夠了。明天要開信託人會議是不是?我打電話問卡洛琳姑姑,你不希望博物館開下去對不對?我是說,你一直都知道祖父比較關心他的博物館,一點都不關心你或他的家人。這博物館本來就是個人享樂用的,又沒有任何好處。馬可斯伯伯也許覺得他可以試試看,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一直花錢花到經營不下去為止。我要你答應我不要簽新約,這樣我才能安心的向你借錢,不然我不能明知還不起還向你拿錢。我恨透欠債,厭惡必須心存感激。」


「莎拉,你不需要心存感激。」


「不需要嗎?爸,我沒那麼笨,我知道對你來說給我錢比愛我容易,我一直都接受這一點,我從小就知道你的愛是給你的病人,不是給媽咪或我。」


從她的妻子和莎拉口中,他聽過太多次這個老掉牙的抱怨;他知道其中有幾分真實性,但沒有她和她母親所相信的那麼誇張。這樣的委屈太明顯太簡單、也太容易接受。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微妙複雜,不是心理學的理論所能夠解釋的。他沒有爭辯,只是等她繼續說。


她說:「你也希望博物館關起來對不對?你一直都知道它對祖母和你的影響,是因為過去吧?那些死去的人、死去的歲月,你總是說我們太沉迷於過去,為過去而囤積收藏。天啊,你就不能有一次站起來對抗你的哥哥和妹妹嗎?」


那瓶葡萄酒還沒有開,此時他背對著她,用意志力穩住雙手打開瑪歌紅酒,倒了兩杯。他說:「我覺得博物館應該關門,我明天在會議上打算這麼說,但不期望其他人會同意,這注定是一場意志的對決。」


「你說打算是什麼意思?你聽起來像馬可斯伯伯。到現在你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結果。你什麼也不用做不是嗎?根本連說服他們都不需要。我知道你最不願意的就是面對家族紛爭,你只需要在截止日期前拒絕簽新約,離他們遠一點就好了。他們不能強迫你。」


把酒遞給她,他說:「妳多快需要那些錢?」


「幾天內吧。我考慮飛到紐西蘭,貝蒂‧卡特在那裡。我想你大概不記得她,我們一起受訓。她嫁了個紐西蘭人,一直希望我和他們去度假。我考慮從南島開始,再去澳洲和加州。我希望可以有足夠的錢可以一年不用工作,再決定接下來要做什麼,不過不會是教書。」


「妳不能急於行動,妳也許需要簽證、要訂機位,現在並不是離開英國的好時機,外面這麼不安定又危險。」


「如果是為了出國或離的越遠越好的話,你可以爭辯說是這樣,但我不擔心哪裡有恐怖份子,反正我就是需要離開。我嘗試過的每件事都失敗,如果要在這個爛國家再待一個月的話我會瘋掉。」


他大可以說:可是妳要帶著自己離開。但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她對這種陳腐的說法會有什麼輕蔑的反應,一種合理化的輕蔑。除了錢的問題,他說得出口的話隨便一個女性雜誌的信箱作者都想得出來。他說:「妳要的話我今晚可以給妳一張支票,我會堅決關掉博物館。這樣做是對的。」


他們面對面坐著,並沒有看著對方,但至少一起啜飲著紅酒。一股突如其來而強烈的渴望侵襲他,如果他們站著的話她會衝動地擁她入懷。這是愛嗎?他知道並不是那樣反傳統或令人困惑的情緒,而是他可以面對,就像他對吉爾凌家混雜的同情和罪惡感。但是他做了承諾,而且是自己知道必須信守的承諾。他也知道這樣的瞭解伴隨著一波自我嫌惡而來,他很高興她要搬家。如果他的獨生女住在世界的另一端,那麼他過度負擔的人生會輕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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