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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罪/脆弱的人性,不斷重覆錯誤…

內容

我無罪/脆弱的人性,不斷重覆錯誤…
2011/10/24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商周出版《我無罪》】

 
書名:我無罪
作者:史考特.杜羅
譯者:陳岳辰
出版社:出版
出版日期:2011年10月07日
 
內容介紹:

床上坐著一個男人,是我的父親。被子下面有一個女人的遺體,是我的母親。


父親坐在床邊椅子上望著母親,一直沒有哭。他沒有打電話給別人,連醫護人員也沒有通知。


警察來了。父親重複他移動每件東西的過程,交代他每小時所在的位置,但他沒有提到那個女人……


魯斯迪‧賽畢奇是上訴法院首席法官,他有個結婚三十六年的老婆芭芭拉,和二十八歲的兒子奈德。在魯斯迪即將攀上事業高峰進入最高法院之際,卻被控謀殺了他的老婆!


芭芭拉的死因成謎,這件事使得魯斯迪再一次和老對手檢察官湯米‧墨托槓上了。原來在二十年前,當魯斯迪還是個檢察官時,也曾被一樁爆炸性的案子起訴:他被控謀殺自己的情人同時也是助理檢察官卡洛琳。這個震驚社會的案件剎那間將他推進無邊的夢魘。而當時起訴魯斯迪的人,正是湯米‧墨托。


二十年前的案件,魯斯迪最終獲無罪釋放。逃過一場大難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心情?魯斯迪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想要挽回人生,將生活塑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樣,也慢慢爬上事業顛峰,然而,卻又發現這麼多的努力並沒有帶來快樂。


如今,二十年過後,魯斯迪再度被控謀殺,而且謀殺對象是自己的妻子芭芭拉。這是否反映出生命的一個沉重真相,即每個人都偶爾會因為自己也不明白的理由,犯下相同的錯誤?


厄運再次降臨,魯斯迪又陷入迷霧與檢辯攻防,而這一次,他除了捍衛自己,還要保護兒子奈德。


故事精彩起伏,分別由不同的人物角度做不同描述,交錯出緊湊的情節,以及複雜的人性與利益。


新書內容搶先看:


楔子

床上坐著一個男人,是我的父親。

被子下面有一個女人的遺體,是我的母親。

這不是故事的開場,也並非故事的結尾。但我的記憶總是回到這一幕,腦海屢屢浮現同樣的光景。

依據父親接下來告訴我的,他一直在房間裡,待了將近二十三個小時,中間只有去上洗手間而已。昨天他如同往常一樣,大概在早上六點半起床,他才下了床穿上拖鞋,回頭望向母親時便發覺不對勁。於是他搖搖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嘴脣。他試著做了幾次心肺復甦術,可是她的皮膚已經冷得像陶土,四肢也無法彎曲,活像服飾店的人型模特兒。

父親說,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母親,一直沒有哭。他說他記得自己應該沒哭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在那兒多久,只知道太陽在窗外繞了一圈,他才終於站起來,不得不梳洗一番。

他將母親之前經常讀的幾本書擺回書架上,然後把母親習慣堆在梳妝臺前長椅上的那些衣服掛起來,接著整理了一下母親那頭的床鋪,拉平床單之後將她的手擺好,如同躺在緞子上的洋娃娃那樣。他取出花瓶裡已經凋萎的兩朵花,收攏書桌上的報章雜誌。

父親說,他沒有打電話給任何人,連醫護人員也沒有通知,因為他確定母親已經死了。他只發了簡短的電子郵件給助理,表示自己無法去上班。之後電話響過幾次,但他都沒有接聽。差不多一天快過去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總得要聯絡我。

問題是,她怎麼會突然就走了?我這麼問他。兩天前我們還見過面,她當時看起來很好呀。失神了幾秒以後,我對父親說,母親不是自殺的。

他立刻附和。

她不會想要自殺的。

可能是心臟病吧,父親這樣說。一定是心臟的問題,還有血壓。外祖父也是這樣子走的。

要打給警察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他說,為什麼要打給警察呢?

我的天啊,老爸,你是法官耶。有人突然死了,不就該請警察來嗎?我掉下眼淚,但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說他得聯絡葬儀社,不過他想我應該會希望先見母親一面吧。

啊?當然,我當然想再看她一眼。

之後,葬儀社的人請我們通知家庭醫師,而家庭醫師則找來驗屍官,驗屍官當然就叫了警察。那是個漫長的早晨,然後是漫長的下午,幾十個人進進出出的。驗屍官差不多六個小時以後才抵達,他在母親身邊只待了一分鐘,接著問父親她都服些什麼藥。一個小時以後,我經過浴室,看見一名員警目瞪口呆地站在打開的藥櫃前。

我的老天啊,他說。

等到他終於發現我站在一旁時,我告訴他:躁鬱症。母親需要吃很多藥。沒一會兒,警察直接拿了一個大塑膠袋,將櫃子裡頭的瓶瓶罐罐全部掃進去。

同一時間,另一名員警不斷詢問父親事發經過。父親重複同樣的故事,一遍又一遍。

這麼長的時間,你都在想什麼?警察這樣問。

父親那對藍色眼珠冷冷地直視前方,那種眼神可能是從他自己的父親那兒學來的,一個他痛恨的男人。

警官,你結婚了嗎?

結了,法官。

那你就知道我在想什麼吧。人生呀。婚姻呀。還有老婆。

警察要我父親重述整段經過──他坐在哪裡、為什麼坐在那裡。父親的回答都一樣,態度也保持內斂穩重。他是個將生命看成無盡汪洋的古板法律人。

他重複他移動每件東西的過程。

他交代他每小時所在的位置。

但是,他沒有提到那個女人。

二○○九年八月二十五日,魯斯迪‧賽畢奇

我十幾歲的時候才意識到父母在外表上很不相稱。他們的婚姻是以前鄉下的傳統模式,男方是一文不名的潦倒人家,可是生得挺拔帥氣;女方則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其實也才二十三歲),但是家裡有土地,以及她住到老死的那棟三層樓房。不難想像母親對父親大概是一見鍾情,但父親可能連假裝出一些愛意也不想,反而脾氣一天比一天火暴。

小時候每到星期五晚上,晚餐以後我爸就不見人影。老實說我總期盼那一刻到來,因為他不在家,我就不用睡在我媽臥室的地上。我與我媽總躲在她房間裡面,免得我爸回家發酒瘋拳打腳踢。進小學以後,我猜我爸每週五夜裡是去酒館喝酒或者找人玩牌,他平常就這麼消磨時間。十三歲那年的一個星期五晚上,我媽不小心將廚房燒起來,其實只是小火災,真正受損的大概是我媽吧,她原本就有點歇斯底里,看見消防員衝進屋內,她慌張到只能一直嚷嚷找我爸。

我先上了酒館去找,一個認識我爸的人看我手足無措有些同情,在我要離開的時候偷偷告訴我:「小子,你去西大街上迪蘭妮酒店看看好了。」我去了那兒,告訴櫃臺說想找艾文‧賽畢奇,櫃臺立刻露出狐疑的神情,不過還是吐出一個房號給我。那個年代、那種水準的旅館,並不是每個房間都有電話。我踏著髒兮兮的階梯,地毯破爛得見底,瀰漫著樟腦除蟲劑的味道,我心裡一直懷疑自己到底會發現什麼。我敲門以後,看見露絲‧普林克,一位比我爸大了十多歲的寡婦,將門打開一點點縫朝外望。

我並不清楚為什麼會是她來開門。也許我爸正好在廁所,又或者他不想碰上櫃臺來要小費之類。

「跟他說家裡失火了,」我講完就走。心裡到底是什麼情緒,我說不上來,羞愧?還是憤怒?可能更是難以置信吧!世界變了,我的世界不一樣了。此後每週五到了晚餐時間我就悶悶不樂,聽著我爸一邊吃東西一邊哼著什麼。一整個星期裡面只有這時候,他會發出勉強可以稱作是音樂的聲音。

後來我與安娜去了很多旅館房間,並沒有回想到隔著門縫看見露絲‧普林克這件事。但在我必須向兒子承認自己有外遇的時候,那畫面回到我腦海,而且後來每次注意到奈德望著我的眼神充滿疑惑,心中就再度浮現那光景。

他現在就站在後門那。昨天晚上我們通了電話,我說我準備回來了。桑迪幫我與律師公會達成協議後,有文件需要我簽名,於是奈德就說他要來看看我,只不過比預期的時間早了很多。秋風在今天帶來第一場暴雨,奈德穿著連帽運動衫,深色頭髮隨著狂風飄起。

能與兒子聚一聚我是打從心底開心,但真的見到他了卻又不免有點擔憂。父母關切孩子是人之常情,不過小孩的生活並不是我們可以掌控。奈德顯得心神不寧,喜歡東張西望,我想這習慣一輩子改不了了吧。另外他皺眉頭的模樣,好像與我在鏡子裡看了六十年的那張臉太相似了些。我拉開門以後,跟他擁抱一下,奈德快步走進來,用腳墊吸一吸鞋子上的雨水。

「咖啡好嗎?」我問。

「好。」他在廚房坐下,又環顧四周。想必對奈德而言,這屋子充滿了太多不好的回憶。我們兩個一直沉默,最後他才開口問我在斯凱琛的小屋住得怎麼樣。

「還可以。」我在想是不是該多說些什麼,但想來想去覺得直率些簡單:「還見過羅娜‧墨菲幾次,住隔壁的,你記得吧?」墨菲家的別墅就在小屋旁邊,占地相當廣。

「真的啊?」他聽了似乎不覺得奇怪,只是訝異。

「去年秋天你媽媽過世以後,她有寫信給我,還算有保持聯絡。」

「喔,致哀對吧。」兒子挺聰明的。

但其實不只如此。羅娜的老公馬特是房地產大亨,四年前死了。她是位苗條的金髮美人,比我高一、兩吋,而且始終相信我是無辜的。然而,也可能是因為她孤單很久,與我搭上線之後沒辦法輕易放下,即便我遭到起訴也一樣。入獄後她每星期都來信,出獄當天早上我開車到斯凱琛區的路上,也是她頭一個打電話來。當時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說要見面,結果我什麼也不用說,才剛開口告訴她我正要過去小屋,羅娜就表示她會來找我。她和我一樣,都需要有人陪伴。

羅娜是個好女人,沉靜的舉止下有顆溫暖但內斂的心。我還不覺得與她有未來可言,只能留待時間解答。不過與她相處的這陣子,我明白了一件事:即便我最後愛上的不是她,也總會找到一個對象。這是我的天性吧。

「我想到要問你什麼了,有去釣魚嗎?」

「嗯,有啊。划獨木舟出去釣,有一次釣到兩條大眼鰤鱸哦,非常美味。」

「是哦?今年秋天找個週末跟你一起去。」

「那就這麼說定啦。」

咖啡煮好了,我倒了兩杯,然後坐在櫻桃木餐桌邊。這裡在奈德的生命中占有很大一部分,家裡許多故事造就了桌面上的痕跡或刮傷。我還記得其中好幾樁──想做藝術品時不小心燒到桌子、發脾氣刮到,還有我很笨,有一次把太燙的鍋子給直接擺上來。

奈德看著遠方,心思不知迷失在哪兒。我攪了攪咖啡,等他開口。

「你呢,工作還順利嗎?」結果還是我先開了口。今年秋天奈德還要在尼瑞高中代課,但他已經獲得伊斯頓法學院的聘書,會在冬季班開一門法律體系的課程,算是遞補他之前一位教授請假的空缺。為了授課他不斷準備,同時也將當初未完成的法學評論拿出來繼續寫,主題是比較法學上所謂蓄意與近年神經科學研究結果兩者間的異同,內容相當前衛。

「爸,」他沒有看著我:「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真相。」

「好。」但我心臟好像抽搐了一下。

「關於媽的事情,」他又說。

「奈德,她是自殺的。」

兒子閉上眼睛:「我想聽的不是對外的說詞,而是真實發生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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