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愛情/愛情,原來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
2011/11/07
【聯合新聞網/文、圖節錄自寶瓶文化《我那愛情》】
書名:我那愛情(Poète et paysan)
作者:尚路易.傅尼葉
原文作者:Jean-Louis Fournier
譯者:黃琪雯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1年10月31日
內容介紹:
我本來有大好前程,應是在電影界揮灑自如的知名導演。六個月前,我還是準備電影學院入學考試的巴黎學生,未來的成就將不可比擬,但此刻,一切似乎都不對勁了!
這都是因為我遇見一個女孩,她父親的農場需要一名繼承人,為了追求真愛,我拋開對未來的考量,不顧一切地下鄉種田,揮灑汗水。但我不時自問,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呢?我的女孩遠在巴黎,我卻雙腳踩在她家的農田裡!我手上該抓的是紙筆,而不是乾草叉吧?
有一天,這一切辛勞終於有回報了,女孩願意和我訂婚!可是過沒多久,她卻告訴我,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這比農作物收成失敗更讓我沮喪,我的劇本寫不出幾行字,犁溝也耕作得歪七扭八,我的人生比那些橫衝直撞的牛隻還要失控,我甚至發狂地覺得角落的那隻小母牛,比我的未婚妻還可親可愛。我想,跌進愛情裡的我,一定是瘋了!
尚路易.傅尼葉以第一人稱的口吻,敘述一個巴黎青年慘到爆、荒謬癡狂、為愛而成為農夫的故事。他用幽默、風趣的筆調,描述這個男子在面對戀愛時的痴迷,一心為愛情犠牲夢想的情操,但最終,在踏入婚姻的那一刻,卻發現所愛非人……這樣的愛情故事雖然隨處可見,但在傅尼葉的筆觸下,有了完全不同的面貌,讓我們更能進入書中角色的心境,也深深領悟到:原來,愛情仍有許多空隙留待我們去探討,它還有更多的可能,不是你我所能想像。
新書內容搶先看:
1
他們圍著電視前坐著。我,就坐在他們之間。農夫打著盹,農婦打著毛線,三個女孩則是翻著雜誌──一個頭髮上了髮捲;一個在下眼圈敷上了小黃瓜片;另一個忙著搽指甲油。
我覺得好無聊。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在加萊海峽地區中某個名為蒙奇的小村莊。這村莊是那樣的微不足道,連標示在地圖上的必要都沒有。一陣陣的無聊從天花板中滲透出來,偶爾還一滴一滴如瀝青似地隨著梁柱滴落。外頭無一可看的風景,日夜也無從分辨。電視機播送著黑白影像,畫面布著凝結的斑塊。電視機裡頭,無趣的人正說著話。
實在是無聊得要死。
為了擺脫這種感覺,我於是拿出了一支筆和一張白紙。
2
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啊?
此時此刻,我抓著一支握柄黏呼呼的乾草叉,將肥料從這邊鏟到那邊。牛群冷冷地看著我,只有一隻小母牛的溫柔眼神讓我心裡好過一些。
六個月前,我還是巴黎的學生,正全心準備高等電影學院的入學考;現在,我竟然在幫牛隻清理大小便,每星期還得為牛廄鋪墊乾草。
糞尿弄得我的手又髒又臭,害我每五分鐘便衝到廚房水槽去洗手。
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啊?
這座農場是整個村裡最大的開墾地,共占地兩百公頃,作物採甜菜與小麥混作。小麥需要陽光;甜菜需要雨水──如此一來,尋常可見的就是,農夫有十足的理由可以抱怨天氣。
除了這兩種作物之外,還栽種有牲畜飼料植物以及亞麻。亞麻的藍,將整座田野染成了太平洋。
這裡還養了上百隻的有角動物,以及母雞與準備在節慶時吃掉的鴨子。
這農夫還有一項職業是法院公證人。他念過很多書,而且出身良好。他的太太也是。他們倆在村莊教會裡頭還有專屬的座椅。每個星期日,他們一家人會到教會參加彌撒。他的女兒個個漂亮又有氣質。
農夫有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他年紀大了,但是沒有一個孩子願意接下這座農場。他的女兒都在巴黎念書,是附近所有農夫之子競相追逐的目標,但是她們一個也看不上眼。她們要的是條件更好的對象。至於那個兒子呢,就更別指望他了。他對麥稈過敏呢。
這片漂亮的農墾地即將要被賣掉了,想來就令人難過。
除非有人願意接手……
3
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啊?
天空堆疊著厚重的烏雲,細雨紛飛。地上的甜菜數以千計,紛紛往地平線的那一端延伸而去。我呢,得將所有的甜菜一一摘下。
方向盤以緩衝繩固定住的牽引機拉著拖車,在一列列挖掘出來的甜菜之間筆直前進。兩旁的四個男丁跟在牽引機後頭,用乾草叉鏟起甜菜並拋進了拖車裡。我也是這四個人當中的其中一個。
當我還在伏爾泰中學準備高等電影學院入學考的期間,沒有人教過我如何使用乾草叉,所以我才會這麼笨手笨腳。要以乾草叉鏟起甜菜,首先得將尖齒部分插進土裡,將甜菜自底部往上掏起。我經常一把將尖齒插進了甜菜裡,結果還得停下手來,好將叉起的甜菜取下來,時間就這樣的浪費掉了。我的手沾滿了泥土,乾草叉的握柄也變得滑溜。牽引機繼續前進,我的其他同伴如米勒畫作裡的農夫般,慎重沉默地跟著往前走。眼前進行著的,彷彿是一場葬禮。
我受夠了。
飽脹著水的天空,一點一點地逐漸往我頭上壓下,然後像根濕漉漉的粗麻布拖把,直接將水滴落在我的脖子上。到底我在這片天空下做什麼呢?
曾經,我夢想著成為費里尼;我透過取景框看這世界,還花上大把時間在電影博物館欣賞俄國片,也以德國導演佛列茲.朗的場面調度之否定性為題寫成論文。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呢?
此刻,這位導演手中握著乾草叉,想要挖出甜菜。
我不是因為在某個農夫親戚家度假,所以暫時來到此地。糟糕的就在這裡。我是要在這村莊住上好長一段時間。說不定那個好長的時間就是永遠。
4
在農田裡忙了一整天之後,我筋疲力盡地回到了住所。我坐在餐桌上,累得猛打瞌睡,差點將頭給栽進了湯裡。
當我重新抬起頭,看見了電視機的黑白螢幕上,閃著以前同學的名字。他們在電視新聞部工作。男同學是助理導播,而女同學則是場記。每一天,我都會在電視上看見他們的名字。他們可一點都不想跟隨回歸田野生活的潮流。
我開始想像著他們的模樣,彷彿看見了他們穿著亮閃閃的皮鞋,與主播以及名人親暱地稱兄道弟,還親了化妝師,說不定還親了凱薩琳.藍傑2。
而我被困在加萊海峽地區,只能跟牛隻稱兄道弟。身上散發著肥料的臭氣,腳上套著的是濺滿泥漿的靴子。坐在我身旁的農夫當我是個奇怪的傢伙,也不怎麼相信我有成為農夫的決心。在我面前的是一盤濃湯,還有一部嘲笑我的電視機。
在我未來的丈人家裡,我只是一個農場工人,而那盤濃湯還是涼的。
5
這一切,都是農夫女兒的錯。
她不但迷人、有雙漂亮的眼睛,當我胡亂講蠢話時,還會給我捧場的笑容。而且,我很快地發現到她的軟玉溫香。我和她兩人都在巴黎念書。我念的是電影,而她則是心理學。
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是約在聖米歇爾噴泉那頭噴水龍的前方碰面。當天早上,我心生主意去剪頭髮──沒想到這是個餿主意。理髮師可把我害慘了。他將我的頭髮理得過短,讓我看起來醜得要命。
但她還是一樣地迷人活潑,十分美麗。這一天,我們兩人久久地在巴黎的街道上散著步。而當這場散步接近了尾聲,我們也牽起了彼此的手。
對外省人來說,巴黎有時是那樣地冷漠不可親。但那天的巴黎,出手促成了我的愛情。
我們共度了美好的一晚。她讓我忘記了自己頂著超短髮型的拙樣。
我送她回天堂路二樓的住處。那是她姊姊的家。
一開始,我們只是嬉鬧著,先是一起開懷大笑,而後接吻,愛撫著彼此……那種柔情與溫暖,為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舒服感受。
直到隔天早上,我才因為滿載著幸福而跌跌撞撞地下樓,從天堂回到了地面。單純如我,認為自己從此將永遠幸福。
還沒恢復理智之前,我就已經決定要接手她父親的農場了。
人們說,愛情會使人變得有些瘋狂。但在陷入愛情之前,我就已經有點瘋狂了,所以這麼一來,我更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了。
就算她父親是賣魚的,我也會接手經營那家魚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