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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102年10月份推薦作品
彰化精誠高中102學年度第一學期作文比賽
高中組第一名
502班林艾美
一個關於頭髮的記憶
綠柳垂縧,弧出一圓春風;落英紛亂,輕敘一年似夢。記憶如水,綿密而流,流的無法捉摸,無法挽回的朦朧。
有一年,我四歲,她十二歲。
如今猶存的畫面是漫天的蟬聲唧唧。榕樹的枝條在四歲孩子的眼裡高得像天,她的笑聲一如多年之後的清脆靈動,淨如碎玉,因打小練琴而漂亮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我被氣根勾住的頭髮。比媽媽更耐心,比外婆更細膩,站在花圃上的我對她而言明顯吃力,可指尖遞來的溫度依然溫和,止付摩娑的力道仍舊舒怡。綠蔭下的坡道好長,長得彷彿是她不愛修剪的頭髮。
有一年,我九歲,她十七歲。
年度的闔家團圓,她站在巷口迎接。大考在即,她身上不見一絲窘迫,有的僅是一如既往的從容。乾冷的空氣刮得她雙頰發紅,那頭黑髮柔軟得如同沒有月色的星空,隨風飛灑的是難以言狀的飄忽,影綽之間的深邃是無法抗拒的誘蠱。彈琴的手更加骨感,牽著我的手到她的鋼琴前面,映著光漆笑吟吟的開口,她想替表妹梳個麻花辮。
有一年,我十三歲,她二十一歲。
我首次坐在紅色針織襯墊以上,從觀眾席的角度看她。那是一身純粹搶眼的黑,一道勾魂懾神的黑;剪裁大方的禮服唯一的裝飾是她似乎帶著靈氣的法,更或者那身禮服只是她墨髮如雲的陪嫁─嫁出自己亂世的風華。
今年,我十七歲,她二十五歲。
前簇後擁的送別團演不了她不沾俗世的清雅。鵝黃的香水百合在奢華也不及她髮梢的輕輕一晃。削瘦的背影掙開長輩,走到我身前,淺笑著收下我的花。濃而撲光的髮恣意張揚,絲絲盡是惹花嫉妒的幽香。
回頭,瀟灑的髮不羈的隨它的主人遠颺,這次她沒替我書法,勻稱而美的手握的不是梳子而是行李箱。